女人噗嗤笑了,眼中倒没多少轻蔑,她视而不见朝前走,途径两家便利店,又折了回来,晦气地道:“算了,你跟我来。但除了他的事情,我不会暴露任何个人信息,我不相信警察。”
余念下意识望了一眼沈薄,显然觉得这女人所言令人感到费解,但在沈薄镇定的行径影响下,还是强压住困惑,点了点头。
他们跟着女人来到一座破旧的公寓内,院里有桂花,黄灿灿的花蕊,正是开花季,浅淡的香味溢满楼道。
“咔哒”一声,在女人拧开钥匙要进门之前,她侧头,说道:“叫我王姐就行,不用千方百计打听我。我讨厌警察,要不是他的物件多,全攒在我家里,我才不会让你们见到我。”
余念在屋内落座,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就一间卧室,那么王姐和侦探极有可能是同居情侣的关系,又或许只是在大城市里颠沛流离,彼此找个伴而已。
王姐煮了鹤泉米酒,等酒热又舀进小盅里,再放下一小把桂花,那股甜蜜的香气一下子被激烈的酒劲给激发出来。
她打了两杯分别递给沈薄与余念,示意让他们暖暖身子,自己则早迫不及待啜了一口,辛辣到眯起眼睛,说:“你想问什么,说吧。”
余念说:“和你同居的那个男人,就是事务所的老板,对吗?”
“废话少说,说点重点。我不和警察绕弯弯,也别想跟我套话。”
余念不懂为什么这个人对警察有如此抵触的情绪,但那肯定又是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了。
于是,她按照她所吩咐的单刀直入:“那个人失踪了四五个月对吗?是从四月十四号开始的吗?”
“对,我和他这样搭伙儿过日子也有一年多了,他就算喝酒也会打电话知会我一声,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么久的,而且证件都留在家里,他能去哪呢?不过我们这种关系,他要是突然离开,也挺正常的,”她自嘲一笑,“我想想,好像就是那天开始消失的,一大早他说要去工作,晚饭不吃了。我也没想那么多,等我在ktv工作完回到家,好像是凌晨了,也没见他在家,再然后,就没看到过他了。哦,我给他打了电话,但被他挂断了,他还从来没有挂过我电话,那时候险些以为自己自作多情。”
余念听她这样一说,大概证实了自己心中所思,于是说:“如果是为他好的话,就报警吧?”
王姐抿唇,没说话。
“你不是也等到现在,等不下去了才来寻求我的帮助吗?”
她蹙眉,起身要赶人:“随你随你,快走吧,我就只记得这些了。”
余念见问不出其他的了,也不打算多留,临走前,她又说:“王姐,你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想着要接触我吧?”
“说……说什么废话呢,快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快走!”她说话时结巴了一下,像是恼羞成怒一般,狠狠关上了门。
余念心头一暖,即使平日里再冷峻,对世间百态再漠不关心的人,或许在心底深处也有一片独属于自己的伊甸园,不容任何人闯入与触碰,日日细心守护。
那么莫言呢?他的伊甸园究竟是一片乐土,还是永无止境的绝望之海呢?
余念当即就跟黄山警局报了案,提供了侦探的姓名与身份,希望警方能尽快找到这个失踪的男人。
这条路走不通,她也只能换一条路走了。
很显然,侦探一定是知道什么,所以才消失了。
那么,他究竟知道什么呢?
他消失的那天是四月十四号,按照祁月的口供,侦探应该跟踪了她一整天……
对,余念又找到借口去调查祁月了。
既然她说那一整天都被跟踪了,她有不在场的证明,相对的,她也是唯一一个能得知侦探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人。
破绽终于出来了。
时隔一天,余念再次拜访了那个气质高雅的女人。
祁月在布置精美的庭院里喝下午茶,暖色的日光晒在她的侧脸上,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纤弱的绒毛,发白发亮。
她微微一笑,朝余念点头,“又见面了。”
“很巧,不是吗?”余念的目光坚定,一丝笑意全无,“我想问太太一个问题,你说过,四月十四号那一整天都被私家侦探跟踪,我原本想去跟陈女士咨询有关你不在场证明的信息,结果她病的厉害,只说了调查事务所的位置。我也去过了,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个至关重要的侦探失踪了……你是最后一次见到他的人。或许,我可以从你这里问出什么。”
祁月依旧不慌不忙,说:“我可以帮到余小姐什么吗?要说我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倒不如说陈太太,哦不,应该是陈女士是最后一个与失踪者联系的人。毕竟那天跟踪我以后,他就把照片发送给了陈女士,当晚就朝我发难,难道不是吗?”
余念也知道这一点,但是陈琅现在的样子,根本提供不了真实度很高的证词,更何况,她是否能相信那一份证词呢?万一这里面也有祁月做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