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生存几率,不是吗?”
“那我就先从刘荚这边下手了,我听说她很畏惧自己的妈妈,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家庭暴力的线索,然后申请教育机构的有关部门,把她保护起来。”
“可以试试看,莫言那边,我也会帮你留意线索,请不要担心。”沈薄说得客套又彬彬有礼,余念听得心里煨贴,很是感激。
她微微一笑,“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五十,我请沈先生吃一顿夜宵吧?我知道黄山区的市中心有一家家常菜馆很有名,现在还营业,带你去吃一点家乡风味。”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沈薄也朝她一笑,扬唇时,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像是一轮浸过水的月牙儿,渍了满满的雾气。那双眼,鲜活又灵动,令她印象深刻。
余念露怯了,侧头望向窗外,不敢与他逼视。
这也是余念觉得沈薄可恶的地方,他总是这样含情脉脉,让人误解,无法放下警惕心,却不由自主得越陷越深。
她无力,又恨自己几乎沉沦在他温柔的举止言论里的样子。
到了菜馆,余念点了粥,和几样家常小菜。因为粥是流食,夜里好消化,不容易挤压食物,导致肠胃不适,比管饱的米饭实在。
不仅如此,她还点了青椒炒土豆、香菇炒青菜,以及腌笋条之类的浙沪一带家常小菜。
余念用筷子挑开黄澄澄的土豆块上头的青椒籽,将已经煸炒到酥烂的土豆块夹到嘴里,唇齿一碰,一触即化。
她满足地勾起嘴角,说:“我小时候,我爸就喜欢炒土豆给我搭配粥吃。”
“哦?是吗?”沈薄笑意依旧寡淡,并没有不爱听的样子,也没有兴致盎然的神情。
或许是知道余念的父亲早逝,所以配合地摆出这样不咸不淡的表情;又或许是这些怀旧的言论无法戳中他的心绪,让他翻涌起对往事的思念,所以刻意折中表达了自己的情绪,疏离而又漠然。
“再后来,我就出国了,和大伯一起住。在意大利的一个海边小城市,再没有吃过这些中式的早餐了,都是吃面包加牛奶,偶尔喝一点咖啡。我小时候对咖啡过敏,一喝就会心跳加速,手脚出汗,再后来强忍着不适,没多久也就习惯了,没出现过过敏反应。”余念看着描绘牡丹白菊的白瓷碟子,不由想起了很多关于从前的事情。
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变得缄默冷淡,不爱与人沟通,对大伯也仅仅只有长辈的客套,更别说是融入别人的家庭里了。
从始至终,那些人与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她心存感激,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没了双亲的她更加懂得“必须靠自己的双手去赢得想要的一切”这个道理。
所以,十八岁开始,余念就搬出了大伯家,自己半工半读供大学,早上上课,下午帮别人做翻译的工作,打小时工,就为了不再寄宿别人家。
不想要任何人觉得她可怜,觉得她没有父亲,理应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余念深吸一口气,回过了神,说:“我小的时候不太爱说话,父亲出事以后,我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拒绝和任何人沟通。然后,突然有一天,我明白了。如果我对父亲的死感到怀疑的话,我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挖掘出更深的东西,小孩子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听起来,你的童年很沉重。”
“沈先生小时候是什么样的?”余念避开之前那些近似倾诉的言论,转而问他问题。好似在不知不觉之间,她变得愈发关注沈薄,也愈发想要了解他了。
“我吗?我想一想……”沈薄放下筷子,思索了一会儿,不疾不徐地说,“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对我寄予厚望,凡事都要我争第一,仿佛这是我理当如此,而不是一个鼓励性质的动作。在我三四岁的时候,我妈好像是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最后也没真正活过来,维持了半年还是一年的生命,接着死了。”
余念缄默不语,她不该问沈薄这些问题的。别看他现在说的风轻云淡,实际上心里还是介意的吧?
她知道失去至亲有多痛,沈薄又怎么不知道呢?
沈薄瞥了她一眼,淡淡笑着:“我并不介意这些,人的生死全凭天意,是早就注定好了的,怪不了任何人。”
“也是。”她有些词穷,眼见气氛要凝固了,又问,“那你和苏牧,苏先生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应该很好?”
“他在六岁时,以领养的身份被我父亲带回家里。我并不厌恶他,但也绝对称不上是喜欢。”
“也是,苏先生那种身份,的确没有人会真正心无芥蒂地接受他。”她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沈薄的父亲在没离婚的阶段就搞了婚外情,还生下一个私生子,虽是小道消息,但现在一验证,应该都是事实。
包厢内的气氛又一次冷了下来。
沈薄不说话,余念也只能埋头喝粥,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一个是觉得喝粥发出咕噜声太过于丢人,另一个是怕引起沈薄的注意,怕他将视线落到她的身上,虽然,他显然已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