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寒风凛凛,吹的窗户直响,虽没下雪,但寒意料峭。
庄婉卿体恤院内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忙完手头上的活就去休息,不必等她另外的吩咐。
屋内有地龙,甚是暖和,与外面形成鲜明的对比。
庄婉卿躺在床上,想到在贡院里参加科考的晏景舟,她黛眉紧紧皱起,辗转难眠。
现在天寒地冻的,夜里寒风萧瑟,尽管晏景舟穿得够暖和了,可号舍条件不好,连个火盆取暖都没有,也不知道晏景舟会不会冻着。
越想,庄婉卿就越是睡不着,加上习惯了晏景舟谁在身边,现在身边没了那人,有些不习惯,更加难以入眠。
到了后半夜,迟来的困意终于来袭,庄婉卿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庄婉卿翌日醒来时,已将近晌午,直接用午膳,用过午膳,她想到过几天就是上元节,而自己又答应了二哥,帮忙把月婵约出来。
是以,她亲自写了张邀请周月婵上元节到星月楼小聚的帖子,吩咐绿韵送去周府,然后开始对账本。
绿萼在一旁侍候,瞧她盯着账本发呆,老半天也没翻页,轻声问:“县主,您是不是在想县马爷?”
庄婉卿也没否认,“昨夜起风了,比前天晚上还要冷,也不知道他穿的衣服够不够暖和,有没有冻着。”
绿萼一愣,思索片刻,回道:“县马爷跟着步启习武半年有余,身体强健不少,应该是没问题的。”
“但愿如此。”庄婉卿颔了颔首,心里还是担忧着,乡试在秋季,出考场都有不少人形容憔悴,会试还天寒地冻的,听闻每次都有参考的学子病了。
绿萼安抚道:“县主放心,县马爷肯定不会冻着的,那天您特意给他备好御寒的衣物,还有那件貂裘披风,应该够暖和的。”
庄婉卿“嗯”了一声,伸手端起茶盏欲要喝一口,触感温凉,她又放下茶盏,吩咐道:“茶凉了,你去换盏热茶来。”
绿萼应声下去。
庄婉卿揉了揉眉心,继续对账本,晏家家业颇大,有皇上赏赐的良田,也有庄子、铺子、果园,她公爹这些年随着官位的高升,也置办了不少产业,将晏家家业翻了两倍。
她现在刚学掌家,就接手那么大的家业,还有晏景舟母亲留下来的嫁妆,以及她自己的嫁妆,那些铺子、庄子也不少,管理起来相当吃力,经常要接见管事,若非有张嬷嬷和赵嬷嬷帮衬着,也顾不过来。
忙着的时候,时间过得极快,眨眼间,府中已华灯初上。
然而,庄婉卿毫无所觉,还在忙着对账本,绿韵没听到她吩咐摆膳,进屋想问问她几时用膳,就看到这一幕。
明亮的灯光下,貌美少妇轻蹙着眉头,神情专注地盯着账本,葱白细嫩的手指在算盘上跳动,玉珠算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到做事认真专注的主子,绿韵不自觉地放轻脚步,不忍心打搅,可一想到现在天色已晚,时候也不早了,断不能让主子废寝忘食饿坏了身子,遂快步上前,低声问:“县主,晚膳时间已到许久,您看要不要奴婢现在就传人摆膳?”
闻声,庄婉卿缓缓抬头,看到室内亮堂一片,才猛然发觉竟已入夜,她伸了个懒腰,询问道:“绿韵,现在什么时辰了?”
绿韵回道:“回县主,现在酉时末,戌时将到。”
庄婉卿讶然:“那么快就戌时了?忙着的时候竟没发现时间过得如此快。”
“县主做事认真,自然没注意到时间,您现在可要用晚膳?”绿韵说着,看了眼桌子上的账本,接着又道,“这些账本今晚也看不完,不如留到明日再看?县马爷前天可吩咐了奴婢,让奴婢看着您按时用膳的。”
方才一直忙着,庄婉卿也没觉得饿,现在听她这么说,才发现自己饿了,肚子还适时发出抗议声,回道:“你去吩咐人摆膳吧。”
“哎,奴婢这就去。”绿韵应声,微微福了福身,然后出去吩咐小丫鬟摆膳。
次日,会试第一场结束,参考的学子可以交卷出考场,到外头吃顿好的,然后修整一番,待明日再次进贡院参加第二场。
庄婉卿先前就答应了晏景舟的,第一场结束时来接他,所以今日早早就来了,挑开马车车窗的帘子,探窗往外看,看到那些从贡院门口走出来的学子,均是一脸憔悴,眼窝处浮现出鸦青色,一看便知没休息好,没吃好住好的缘故。
有些体弱的,或者是年纪大的,还得让旁人搀扶着出来,时不时以袖子掩嘴轻咳两声,大抵是前晚刮起寒风,夜里寒冷彻骨,没有地龙也没有火炉,着了凉。
看着这群年龄参差不齐、状况不一的学子,庄婉卿再次蹙起眉头,眸光在人群中搜寻着晏景舟的身影,心底的担忧更浓。
这还是头一次,她对父兄以外的人如此牵肠挂肚,以前也只有父兄上战场,她才会寝食难安,这次是因为晏景舟进考场。
进考场最多是条件艰苦一些,没有性命之忧,可她总忍不住担心晏景舟饿着冻着,这几天她吃不香也睡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