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婉卿轻笑一声,甚是赞同绿韵的话:“这倒也是,帮了对自己不利,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最多不过是没了棵摇钱树罢了。”
提起白家,绿韵微不可察地观察了眼自家县主的神色,冒昧问一句:“县主,您可有恨过白姑娘?若不是她,您的名声也不会如此糟糕。”
庄婉卿微愣,现在的她是不恨白心莲的,遂摇了摇头:“难过是有过,但恨倒是没有,是我自己没有带眼识人,吃一堑长一智,就当做一次教训,以后涨涨记性,要带眼识人。”
其实她早该认真审视白心莲的品性的,晏景舟曾毫不留情地当着她的面讽刺过白心莲,也含嘲带讽地说她眼瞎,尽交损友。也是她自己笨,一直坚信白心莲是善良美好的姑娘,而晏景舟没事找事故意诋毁她的朋友。
绿韵道:“也就县主大人有大量,才不与她计较。”
“也不是不与她计较,只是暂时没必要,以后可就不一定了。”庄婉卿耸了耸肩,接着又道,“再说我现在的名声也不差,京城里那些姑娘大多数乐意同我来往。”
绿韵脸色一顿,想到那些贵女以前看到自家县主,就各种鄙夷,私底下各种诋毁,去年秋猎县主救了好些个人,她们的态度就马上转变了,还真是善变得很。
庄婉卿倒也不怨她们以前说过自己的坏话,淡淡道:“都是十来岁的姑娘,很多人心思其实还是善良的,恶毒的占少数,只是她们大部分人都随波逐流,且审美也因为各种规矩而定格,所以才觉得温温柔柔、懂琴棋书画,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是指出身名门、才德兼备的女子。而才德指的是才能与德行,才能包括但不限于琴棋书画,懂琴棋书画是有才能,但她熟读兵书、武艺出众也是才能,只是懂的东西与别人不一样,至于品德,她自认不是个道德败坏的人,平时也会帮助弱小。
但是绝大部分人都认为大家出身的姑娘,就应该精通琴棋书画,温温柔柔的,不能舞刀弄枪,舞刀弄枪就是粗鄙,有失大家风范,但会舞刀弄枪并不代表她行为粗鄙,名门望族的规矩她也都懂。
绿韵语气真诚:“奴婢觉得县主现在就很好,而且县马爷就喜欢您这样的。”
闻言,庄婉卿脸色微僵,继而故作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吩咐说:“绿韵,你去让人备水吧,我乏了,想早点沐浴,然后歇息。”
绿韵不疑有他,马上应声下去。
翌日,庄婉卿百无聊赖地托着腮,望着窗外的芭蕉发愣,觉得这日子甚是无聊,也不想去跟淮州那群千金玩乐。
现在时值夏季,夏日里阳光猛烈,她整个人都懒散了许多,没有以前勤快,练武解闷的兴趣都没了,就连兵书也不太想看,整个人像是被阳光晒蔫了的花儿,没精打采的。
见绿萼进来了,她灵机一动,拉着同是半吊子的绿萼钻研棋艺、相互切磋。
绿韵是个聪颖的,看着她们俩研究,很快懂了规则,加入到她们之中,主仆三人就这样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次日早上,步启从荀弋先生那里归来,刚到王府就前往芙蓉苑求见庄婉卿。
庄婉卿以为步启有什么急事,忙让他进来,见了人后询问:“老师,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步启听她语气略带急速,只以为她在关心晏景舟,连忙回道:“县主莫多心,县马一切都好,武艺也有所进步,是县马爷让我给县主捎一封信。”
庄婉卿愕然:“是他给我的信?”
步启颔了颔首,道:“正是,这封信县马爷昨晚就已写好,只是昨晚天色已晚,让我今儿早上才给您送回来。”说罢,他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然后递给庄婉卿。
庄婉卿听了,大为诧异,认识晏景舟多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给她写信。
她伸手接过信,垂眼看手中的信,当看到淡黄色的信封面上飘逸的四个行楷字时,脸皮子狠狠一抽,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发现还是那四个字。
——吾妻亲启。
她脸色微滞,感觉手上的信封有些发烫,宛若拿了块烫手山芋,晏景舟那厮何时变得那么甜腻了?嘴上跟抹了蜜似的就罢了,写信还写得如此甜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感情很好,如胶似漆。
步启见她盯着手中的信,以为她心里是欢喜的,也不打搅她看信,便道:“县主若是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庄婉卿抬头看他,张嘴欲言又止,半晌才说:“老师慢走。”
步启想了想,又问:“那县主可要先看了信,然后给县马爷回信?我正好可以带回去给县马爷。”
庄婉卿并没有闲情逸致给他回信,摇了摇头:“不必了,若是有什么事,等他回来我再跟他说便是。”
步启应了声,然后出了屋子。
一旁侍候的绿萼见主子呆呆怔怔的,嘻嘻一笑,语调轻快地调笑道:“县主,您又不是没收过县马爷的信,怎的如此惊讶?”
闻言,庄婉卿嘴角一抽,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