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日看不到那份遗嘱,许琮就难以安寝。她别无他法, 只能不断催促郁承再快些, 把集团那些不听话的东西该清的都清掉,别挡在路前绊脚。
许琮披着狐裘向后一倚, 细细盘算公司中各种势力派系。
潘睿、潘隽这些属于己方,潘晋崇也不必担心,他是潘晋岳的胞弟,许琮了解他,并不是一个野心家,否则也不会十几年如一日守着他的酒店版图。
问题主要还是在裘明帆这边。
手段阴狠,做一步看十步,城府极深。许琮颦着眉按压太阳穴,想着想着就想到他的母亲,面色难掩阴霾。
潘晋岳和裘静蓉到现在还有联系,许琮已经许久不和潘晋岳同房,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无意中瞥到对方打来的电话。
裘静蓉家中是做云锦生意的,旗袍美人,当年同样风情万种,可惜继许琮之后,也没能撼动正房太太半分。
等不及两人离婚,她便已嫁做他人妇,听说到如今也未和丈夫再生一儿半女。
不过就算如此,许琮也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的情形。
彼时她还是个学生,年轻气盛又得宠,难免有些任性。潘晋岳原先都是惯着她的,等到某次去沪浙出差一趟回来,便冷淡了许多。
许琮费尽心思同他身边的人打听,才知道原来他在那边认识了新人。
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潘晋岳逐渐减少了见她的次数,仍凭她如何哭求都郎心似铁。生下孩子也不顶事,潘晋岳不认,在那个满是雨露的冬夜,她再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除了原先赠予的那一套房产,潘晋岳什么也没有留给她,只剩一个襁褓中的孩子,许琮看着婴儿在咿呀哭叫,心里只有恨。
多年以后她带着郁承回来,恰逢潘晋岳和潘太离婚的良机。许琮的性子收敛得温婉体贴许多,慢慢接触下来,逐渐勾起潘晋岳曾经的一些美好回忆。再加上对她有愧,他重新接受了她。
虽说最终是她赢了,但许琮从没有一天忘却过那个雨夜自己有多么孤立无助。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她同潘晋岳之间早就没什么夫妻情分了,唯有往事桩桩件件浮上来,是心头挥之不去的耻辱。
许琮使出浑身解数爬上这个位置,怎能容忍他人觊觎,裘明帆和裘静蓉这对母子始终是她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她知道,裘明帆在集团中能有那般声势,也是因为潘晋岳的默许和偏宠。
他对裘静蓉始终有一份情。
这是裘明帆的优势,也是他的倚仗。许琮现在就希望郁承这边能够稳住,不要再出什么问题。
再次瞥向紧闭的门扉,沉沉注视了片晌,许琮合拢大衣,转身下了楼。
阳光灿烂的高尔夫球场,郁承同谢家大少谢骏打球。
两人一杆比一杆远,随意挥出去200码,周围众人皆惊叹。
谢骏弯起嘴角,笑说以前没同他出来过,着实是自己的损失。
郁承也淡笑:“没事,以后多的是时间。”
打了一个多小时,谢骏提议到旁边的马场去转两圈,两人原路返回,正好看见潘睿。
此番是他自己要跟着过来的,反正也没什么所谓,郁承便应允了。
潘睿客气地同他们招呼:“谢少,二哥。”
这是潘家自己的马场,郁承和潘睿都有自己的坐骑,谢骏则挑了一匹阿哈尔捷金马,纯白色的皮毛细密顺滑,步伐轻盈,但是脾性不驯,很快就耐不住撒开蹄子跑起来。郁承笑一笑,和潘睿一前一后慢悠悠地溜达。
自潘睿过来之后,郁承也没有亏待了他,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差事给他做。虽然不比以往,但至少让潘睿处境不再那么难堪。
潘睿频频朝他望来,郁承便问他最近怎么样,一切是否还好。
潘睿眼睫动了动,不自然地点了下头。
郁承道:“嗯。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跟我讲。”
潘睿看了他一眼,片刻才道:“谢谢二哥。”
不远处的地平线上,日光渐渐落成橙黄色的夕阳,照于起伏的山脉之上,云层光影交错。两人望过去,都不由自主地拉住了马。
沉默地凝视了一会儿,他们调转马头,慢慢往回走。
谢骏刚跑完一圈回来,正在前头几十米远处等他们汇合,潘睿看过去,突然问道:“二哥与谢小姐预备什么时候完婚?”
郁承淡淡道:“大概也快了吧,看谢家的意思。”
“那二哥,之后有什么针对三哥的计划吗?”
郁承侧眸看他,潘睿连忙补充道:“我始终担心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
“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
晚秋中有隐约的凉风拂过,马匹的鬃毛迎风卷掠,郁承纵着马,平静看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和谢家真正联姻之后,就没他裘明帆什么事了。”
潘睿还没回话,远处谢公子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