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芒珥看见那行最后三个字的时候, 哭到干涸的眼眶再次涌上热泪,她呜呜两声,直接扎进他的怀里。
无助又绝望,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在一瞬间彻底失去听力。
明明前阵子还在逐渐恢复。
聂凛鞋都顾不得换,环抱着她,俯首用他的耳朵贴着她的耳畔,下巴顶在她的肩膀上。
手在她后背上顺抚着。
等她一抽抽的哭累了,聂凛脱下鞋,把人横抱起来走向浴室。
苏芒珥被他放在马桶盖上坐好,聂凛打了一行字给她看。
【乖乖洗个澡,需要我做什么就敲门,自己可以吗?】
她看完抬眼看他,眼睛被泪水洗过水雾雾的,可怜极了,苏芒珥点点头。
聂凛对她笑了下,然后起身去帮她拿睡衣。
她就坐在原地看着他事无巨细地帮她摆好,放好。
最后换洗衣服被他放好,聂凛出了浴室。
苏芒珥缓缓站起来,走到淋浴室里,她抬手打开花洒。
温热的水从花洒倾泻而出。
她眼见着水从上落到地面,铺洒出一阵热气。
耳边连一点水声都听不见。
苏芒珥盯着不断下落的水柱,缓缓敛眸,捂着耳朵蹲下,温水浇在头上很快她全身都被淋湿。
大脑已然宕机,就像崩了弦的弓。
好像老天爷和她较劲不允许她过得好一点,上一秒还觉得自己被幸福包裹,下一秒就给她当头一棒。
她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全线崩盘。
以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还没和聂凛表白,还没听见他亲口答复自己,还有好多好多,她以为可以留到以后说的话都还没说。
他声音那么好听,可惜以后再也听不见了。
水珠顺着睫毛一串串坠下,她环抱着自己盯着脚下的水流发呆。
聂凛在外面等了很久,等他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进去看一眼的时候,浴室的门慢慢被打开。
苏芒珥穿着宽松睡衣,湿着头发出来。
她耳朵的情况还不清楚,最好是别用吹风筒。
他牵着人走回她的卧室,让她在床边坐好。
聂凛去拿了两条干毛巾,站在她身侧,替她擦着头发。
苏芒珥的情绪几乎在崩溃的临界点上,自然而然地接受他这么耐心的伺候。
听不见声音,但是她可以感受得到。
感受得到他用毛巾轻柔地给自己擦着头发,感受得到他的陪伴。
如叶闻所说的,哪怕听力全失他也没有嫌弃自己。
手指抓着睡衣的衣摆悄然收紧,苏芒珥的呼吸又短促起来。
可是以后呢,她要这样让他费心费力照顾一辈子吗,她能允许自己这样么。
聂凛听见面前背对着他坐着的女孩呼吸又不稳定起来,以为是自己扯到她头发了,赶紧放手俯身去看她,见她没有哭也没有被扯痛的表情后松了口气。
苏芒珥抬眼,看见他撑在床面上眼含温柔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用眼神询问自己的异样。
她抿住唇,对他摇摇头。
示意自己没事。
给她擦完头发,聂凛扶着她躺进床里,他给她掖好被子,用备忘录打字告诉他。
【晚上有什么事,用手机打电话给我,我听见铃声会过来,好不好?】
被子盖到脖子,她就露出个小脑袋,盯着屏幕上那行文字又点点头。
聂凛离开了房间。
她全无睡意,盯着天花板看,屋子里开着小夜灯,天花板的光圈一层层递减。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
她不知道为什么表弟会突然出现在南城,舅舅一家在海尧定居六年,从没传出过要回来的消息。
好安静。
她叹了口气,蜷缩着抱住自己,闭上眼睛。
原来听不见声音的世界是这样的。
了无生机,一切都像是死的。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有人从身后拖住她,她浑身汗毛倒立。
一双大手掐着她的脖子,粗鲁的话在她耳边吼着模模糊糊听不完全。
她被掌掴,被殴打。
怎么喊,怎么叫自己嘴巴都出不来声音。
在窒息感到达顶峰的时候,苏芒珥倏地睁眼,从噩梦里惊醒。
她张大嘴巴不停地夺取氧气呼吸着,额头上沁满了一层汗,前胸后背都虚弱地发疼。
苏芒珥再也无法睡着,她甚至觉得这间只有微弱光芒的房间像是牢笼,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让她半分安全感都没有,害怕到脚趾都在颤抖。
她禁不住地发慌,惧怕。
她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哽咽两声,再也忍受不了的翻身下床,赤脚走在木地板上。
卧室外的地面是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