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固。绿莺这才恍然大悟。
秋云收拾完,扶着绿莺坐在一处,眉宇间满是担忧:“老爷去过灶房了,不过甚么可疑都没有,米面菜肉一并查了个干净,没毒没害的。想必老爷是不放心,才让咱们去外头给你买来吃食。奴婢说句逾矩的话,老爷让姨娘暂时待在柴房,大半是护着的,根本不是怀疑,姨娘说呢?”
听了她的话,绿莺没出声,抿着唇若有所思。然后又听她道:“可这么一说,难道事儿真是出在今儿那盅鸡汤上?但那是春巧亲手熬的啊,她的为人咱们也清楚。姨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事儿不完,奴婢这心啊,就一直悬着。”
秋云叹了口气,望着绿莺,纠结了半晌,才缓缓道:“有时候想想,姨娘能得老爷青眼,宠爱有加,富贵荣华,奴婢也跟着沾光,享福,其实蛮高兴的。可偶尔呢,也会觉得没劲,这才多久啊,事儿就一件跟着一件,小事小情的,争风吃醋也就罢了,竟都闹起人命了,咱们防得了一时,防不了一世。姨娘总该为二姑娘想想了,哪个女人不是为了子女更好的,姨娘自己过得好又有甚么用呢,将来,二姑娘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姨娘往后的子女能不能有个好前程,现在不筹谋,将来可就晚了。”
这番话意有所指,绿莺已经有些呆住了,心里头模模糊糊有了点影子。她的嘴巴张了张,却仍是无言。秋云心中无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姨娘的身体里仿佛住了两个人,性格有两个极端,遇事时要不就是倔得彻底,要不就是懦弱给让人心急。当初遇吴公子时是,太太下毒时亦是。
“当初她下毒害你子嗣,咱们忍气吞声,换来的不是感恩和收敛,而是得寸进尺,姨娘还打算继续软弱下去么?”
秋云这话有些不敬,说她咄咄逼人也好,一棍敲醒梦中人也罢,总之她不后悔说出口。之所以说这些,一来是觉得这事太不详,处置不好将来可能会留下隐患,只能让姨娘越来越危险。二来是她隐约觉得这是一个契机,踩倒那背后之人的契机。到时候此消彼长,姨娘和二姑娘在府中的地位也会随着那人的陨落而水涨船高。那人是谁,无须言明。
“秋云,你是说太太害我,她在鸡汤里下毒?然后刘姐姐误食后,才丢了命?”绿莺瞪大眼珠,不敢置信。
春巧刷一下臊红着脸,想摆手分辨,秋云握着她的手,安抚地捏了捏,才道:“这事儿奴婢也拿不准,毕竟中间隔着春巧妹妹,即便她自以为将汤守得严实,可总会有眨眼的功夫罢。且先不说鸡汤,刘姑娘的死,难道不可疑么,谁敢这么大胆子杀人,除了太太,奴婢也猜不出别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秋云一番话,让春巧冷不丁想起一件事,她忽然直起身子,脸上带出了一丝喜色,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时,德冒忽然回来了。还有冯元。
进门后,他扫了眼四下陈设,暗自觉得还算满意,然后将视线对准绿莺。千般话却不知如何开口,当时紧急,不便与她私说,这才让她屈身柴房。说到底,他心中是有些堵的。诉衷情也好,言委屈也罢,绿莺顾不上别的,如今死了人,她又身被桎梏,不免有些惶恐,惦记起女儿来。
“爷,豆儿呢?”春巧秋云,他,德冒,信任的人都在这里,豆儿托付给谁了?可安全?
“爷放冯安那里了,小丫头跟她哥哥已经睡下了。”冯元的话一落,绿莺更加惶恐了。
德冒将门关紧,守在外头。门轴转动间一丝凉风偷偷吹进,顺便带来了德冒身上的一股淡淡血腥味。烛火跳动间,冯元眉心的疙瘩成了一片阴影。这是代表了他有愁绪,绿莺在他开口前,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刘氏早膳用了半碗稀粥跟小黄瓜,午膳没用,后来直接在你那里进了一碗鸡汤,下晌后没吃别的。刚才看了,胃囊里只有尚未消化的鸡肉。”绿莺忍不住瞅了眼窗外,想到方才德冒身上的血腥味,难道他还会验尸?在几人的注视中,冯元终于缓缓道:“验了,有毒。”
其实在之前,他便已然想到了这一点,否则也不会放心不下绿莺,非要将她安置在这非一般的地方。可猜测是猜测,当终于证实后,心中已然不如开始的平静,如沉了个无比巨大的秤砣。
绿莺脑袋有些乱,只觉此事万般复杂还诡异,说不通啊,完全说不通。秋云轻轻点了点头,这跟她的推测所差不多,接着她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老爷,那应该是有人趁着春巧不备下的毒,可曾查出来是谁了么?”灶房人虽多,但也有固定的掌勺跟下手等人,除非是走动来取食的丫鬟,那就难查了,不过府里也就那么些人,总会水落石出。
说到这个,冯元只能强忍着心中恼意,才能不将被憋成烈焰的大火发出来。不是凶手掩饰的好,就是闹鬼了,府里一百来号下人,全查问了,没有任何可疑之处。这哪能不让他恼,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儿,不是找不到方向,而是有了方向,却根本让你查不出来!
这时,就听春巧忽然慌慌张张咋呼起来,因为是喉咙憋了半晌,突然发声,有些尖利刺耳:“不可能的!老爷一定是弄错了。那汤没有毒的!”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