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冯元今儿没带绿莺来,一是自己与她还堵着气,左右自己是不会先矮下身子的。二呢,实在月份太重了,此时正是深秋,在院子里实在是太冷了,万一受了凉,吃药对孩子有碍。
回府时,他想了想,今儿是团圆的日子,大家都聚在一处了,可绿莺还是一个人,大着肚子孤零零的,实在有些可怜,便打算去看一眼。
嗯,只是偷偷看一眼,他可不是去示好。这么想着,便迈步去了玲珑院。
这时已是亥时初了,若不是中秋,万家都已入眠的时刻,可正屋那灯却还满满地亮着。
冯元心内一喜,这是在等他,知道他要来?
可紧接着却又摇头了,忽然来此,也是他临时做的决定,她又会去哪里知道,那这灯是睡不着?没他在,她睡不着?
轻声往窗下走去,伸手在嘴边润了润,附上窗纸,捅破一块窗棂后,他往里头望去。
这一望,冯元顿时一惊。
直起身,他蹭蹭几步走到门前,腾地抬起一脚踹开房门,踱了几步进屋,只见春巧趴在桌旁,而床铺整齐,屋内也再无一人。
近前后,冯元探了探春巧鼻息,还好只是睡过去了,便使劲儿推了一把。
推完,见她不醒,他便知道这是被下蒙汗药了。
这却有些奇怪了,是谁?难道绿莺被绑架了?那也是图财啊,可他翻了翻首饰银钱,俱在。
忽然,枕边一物,引起冯元的注意。
他走过去,是道信封。
打开来,甩平整里头的笺纸,上头只有四个字:缘尽,勿寻。
这又有甚么不明白的了,上回她与毓婷比试,字迹他认识得一清二楚。
将信纸刷地揉成一团,冯元心内的火愈烧愈大,似要燎原。
烛火映衬下,他的脸紫青一片,眯着眼,恨声道:“贱人,我饶不了你!”
作者有话说:
蟹蟹雨竹大大的打赏:
雨竹618扔了1个手榴弹 投掷时间:2016-06-06 13:13:49
告别中原的菱儿, 与沙马特来到草原。
白色的毡蓬里,炉子烧着牛粪和马粪,火光闪耀,热气铺面。
可饶是如此, 因着每回迁徙后, 落脚地都在河流附近,本就阴凉, 再加上草原广阔平坦, 没有遮挡, 风沙刺骨, 不久后, 身子骨不如自小生在这里的当地人硬实, 菱儿得了风寒。
沙马特给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她忍着腥膻, 咕咚咕咚全喝了下去, 可却半点作用都没有,仍是咳个不停,裹着两层毯子,还是打着抖。
好难受啊, 脑袋里好像有人在打鼓,梆梆梆地敲,头皮都要被捶破了。
“殿下,给我去请个大夫来罢, 抓贴药吃就好了。”
菱儿抓着沙马特的衣摆,虚弱地苦求着, 脑门滚烫发着烧, 迷迷糊糊地望着面前的人影。
沙马特点点头:“好, 你等着,我去请巫人来。”
半晌,菱儿通红着脸,艰难地睁开眼,从眼皮的缝隙中,看到来了个老婆子。这是大夫么?
那婆子给她喝下碗黑乎乎的汁水,又绕着毡床,胡乱蹦跶了几下,便告了辞。
沙马特出门送那巫婆,千恩万谢后,回来替菱儿掖了掖颈下,笑着安抚道:“放心,明儿你便好了,又是个健康的阿朵了。”
菱儿知道,阿朵是姑娘的意思,可她有预感,她做不了健康的阿朵了。
午夜,闻着身边的鼾声,黑暗中菱儿大睁着眼,忽然好像回到了中原。
还是在刘家,姐姐在穿着糖葫芦,她在门外怯怯地看着,不敢上前说话。后来,慢慢熟悉后,认了姐妹,两个便常常伴在一处。她家里穷,一直辗转各个地方,长到十二岁,从没有过玩伴,在刘家,是她最快活的时候。
后来啊,进了冯府,吃得好,穿得好,有姐姐照应,还能每日与姐姐的孩子说话,也是极快活的。不过,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姐姐陪她到这时,终于到了头,她要自己走接下来的路了。来到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肉嚼不动,人人爱喝的羊奶,她喝了会吐。
无论如何,她也习惯不了这里,脸颊慢慢的瘦下去,身子成了骨架,眼睛慢慢没了神采,头发渐渐枯黄。终于,阿拉真神来惩罚她的不敬了罢。她缓缓阖上了眼,身子也渐渐冰凉,魂魄轻飘飘浮起来,化作了一缕青烟,冉冉飞向远方,那里是中原的方向。零
唔!又是一场噩梦,绿莺流着泪到天明。自从菱儿走了,她便每晚都做这样的梦,睡不上多久便会惊醒,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她此时身处的是一处深巷小院儿,从冯府是如何逃出来的,这事说来话长。
昨儿正是十五,团圆佳节,春巧晚间收拾床铺时,又在姨娘的枕边寻到一道发束,已是连着几日都这样了,回过头,她湿着眼眶道:“姨娘啊,奴婢去寻大夫罢,这日日都掉这么一束头发,将来成秃子不说,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