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儿眼睛亮晶晶,指了指一匹金灿灿的鎏金骏马。
冯佟氏暗咬牙,这傻孩子,那玉白菜和景德镇的苏麻离青瓶才值钱,金的本来就属下乘,你还选了个镀金的!
摇摇头,她朝绿莺笑道:“我们纯儿属兔,就那颗大白菜罢。”
见她方才便不时盯着那博古架,绿莺心内了然。若这架子上的东西都是自个儿的,她倒是不介意送冯娴几样。可她住进来时,这些便摆在那里了,又不是冯元当面赏赐给她的,她如何好意思据为己有后再大肆卖人情?再说,这玲珑院上至一只鹦鹉,下至一条鲤鱼,全都纪录在册,说白了,这个院子以及院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冯元的,未经他允许,她能动?主人未允,拿即为偷!
朝冯娴抱歉笑笑:“请大姑奶奶恕罪,那些老爷嘱咐过,都是他的爱物,妾身不敢做主,不如拿些旁的当彩头罢。”
让春巧取出来一首饰匣子,冯娴本来觉得她有意推脱,还有些不高兴,待见了一堆珍奇玩意后,眼睛都直了。首饰珠子把件钮扣,古朴的又添别致,光亮的一股异域风格,心里一喜,她不好意思自个儿伸手,又将女儿推送出去。
不知为何,纯儿对五光十色的东西,将一对琉璃耳坠和蓝宝石抹额紧紧攥在手里不撒开。
冯娴这回对她挑的倒是满意,心中宽慰,女儿这回眼色倒是没跑偏。她哄了半晌,纯儿才松开手,让丫鬟将那两样首饰放到托盘中。
绿莺见状笑笑,开口道:“不知如何比法,大姑奶奶请言,妾身洗耳恭听。”
冯娴刚要说话,便被一道低沉男声打断:“比甚么呀?”
众人一惊,绿莺看了眼更漏,才晌午,怎么就回来了?
只闻其声,根本不用见人,冯娴就知道这是谁。她有些心虚气短,并没立马起身,反而有些滞涩地继续呆呆坐着。身子稳如泰山,心里却仿佛有十只老鼠在上蹿下跳。怎么办,怎么办啊怎么办,该怎么办?爹爹回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会挨骂罢?会不会一刻不停,立马将她当包袱卷似的扔回婆家?
绿莺见冯娴沉默,只能她开口道:“回老爷,这不,大姑奶奶瞧屋外景致甚好,便邀妾身凑凑趣儿,对上几个对子应应景,也不负如此好的风光。咱们正琢磨着添几个彩头,想着有引子在前头,也有力气搜肠刮肚啊。”
闻言,冯娴恍然大悟,对呀,她们是要光明正大比试,顿时将腰板挺得直直。怕爹做甚么呢,她是来寻李氏说话消遣的呀,有甚么好虚的呀。不过,彩头?掩了掩袖口,将那木镯遮住,略偏了偏头,不想让爹爹瞧见髻上头饰。
咬咬牙,她将手探进前襟,把那张从娘那里要来的五十两银票狠狠掏出来,啪地一声拍在了托盘上。
作者有话说:
捉虫,数学不好,应该是六个月,不是七个月。
冯元扫了眼托盘, 又若有似无地瞥了眼冯娴头顶,倒未说甚么。
解下腰封挂着的玉佩,摆在托盘里,他朝绿莺笑了笑, 道:“说起来, 爷还不曾见识过你的文采,毓婷虽不是师从大家, 却也能在选诗会上独当一面。今儿爷也为你们添个好彩头, 你们二人尽力角逐, 哪个若赢了, 爷额外还会有赏赐。”
忖了忖, 他眼一眯:“绿莺若赢了, 明年咱们府邸正月的对联,便书你赋的诗句, 由爷亲提。”
接着又转向冯娴:“爹新得了对猫眼石, 毓婷若是魁首,爹便那宝石给你家纯儿把玩。”
正月门脸,贴绿莺的诗句,此举极能为她长脸。
一则, 亲眷友人年节拜访,下车嚼吟门首两旁朱砂红底镶金大字,相熟的自能瞧出此龙飞凤舞乃是主人冯仲先所提,多嘴问一句, 便可晓得这诗出自一府里懂文脱俗的偏室,绿莺便能在众人中得个脸熟。二则, 府里下人瞧见这李氏姨娘的才华都被老爷贴到大门外了, 晓得这姨娘受宠, 还不上赶着巴结逢迎?
而冯娴的另赏,也算是投其所好,她也是极高兴。
冯元见长女满面春光,小妾腼腆而笑,心内熨帖,半日公务繁冗,此时这场热闹,倒颇能缓和心绪,他兴致瞧起来倒是比冯娴绿莺都大。
丫鬟重新沏了壶茶,又点上香,冯元坐在圆桌旁,扫了眼跟前立着的二人,开了恩:“你们两个都坐罢。”
让人在窗下的案子上置好笔墨纸砚,推开窗扇,虽是夏的尾巴了,可树上花儿枝叶仍是饱满未落,到处一片喜气洋洋。
出题人自是冯元,本想以夏为题,可翻年的对联是在正月,夏倒不合适了,冬又不应景,左右都是为难,不如打破陈规,不拘题目主旨,任意而为。
“就七言罢,句式不拘长短,人物景皆可取材。你们俩谁先来,不如抽签?”
冯娴瞅了绿莺一眼,转了转眼珠,抢道:“爹,还是女儿先罢,也好让李姨娘多准备须臾,不然女儿胜了,也是胜之不武啊。”
她是打算先出击,杀了李氏的士气,再者,大多人都有先入为主的观念,若让李氏先来,而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