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赖地夹了块鸡胸脯肉放进嘴里嚼着,桌上摆的皆是她爱吃的,可却仍是食不知味。
心一动,放下筷子,她对立在跟前的秋云说道:“跟我去静谦斋一趟。”顿了顿,又不甚自在地添了句,“再买些话本子,手里的都看完了。”
轿子晃晃悠悠,她的心亦跟着起起伏伏,既期待又羞赧,用手拢住脸颊,温温热热直烫手。
待秋云说静谦斋已到,绿莺未急着出来,先扶了扶头上步摇,拈起帕子试了试嘴角,嗯,口脂没晕,又整了整裙摆,才红着脸下了轿。
金莲小脚方立在地上,忍着羞怯一抬眼,这一瞧,顿时傻眼。
东瞅瞅西望望,忒多个摊子,却唯独没有她找的那个。
一年约四旬的书生见她抻脖子张望,上前搭问道:“姑娘寻的可是那姓吴的后生?”
绿莺急急点头,顾不上头顶步摇叮当作响:“正是,老先生可知他为何没来?”想到甚么,她慌问道:“他是不是病了?”
那老者屡屡胡须,慢悠悠回道:“确是病了,不过病的人乃是他那老娘。一直病病歪歪,这几日似是更重了,他在家伺候着,摊子亦未摆。”
说着话伸手一指:“呶,他家便在这延喜街往南的桐花巷。进了巷口,往里走一炷香的功夫,往东第二家便是了。”说完才想起这富家姑娘是坐轿的,便又跟那抬娇小厮说了一通。
绿莺瞧这老者甚是古道热肠,道了谢后连忙坐上轿子去了吴清家。
待轿子行了须臾,她才忽地想起这般去个男子家甚是不妥,正要唤小厮回转,轿子却已然停了下来。
秋云替她掀了帘子,她下来一瞧,已到了一处宅门外。一小块破破烂烂的门匾挂在头上,上书“吴宅”。她怔了片刻,硬着头皮上前叩起门来。
开门之人正是吴清,瞧见她后,眼一亮,喜道:“是你?”连忙侧身一让,躬身相请,“快进来坐。”
绿莺脸一红,忸怩地点点头:“嗯。“
垂首敛裙轻迈莲步,经过满是柴禾苞谷的小院子,进了一间不大的堂屋。屋里简陋,除了一通好大的火炕和上头的一个小炕桌,屋里只余下一个短了条腿的饭桌子,四把老旧的凳子,外添个大衣柜。
吴清指指凳子,尴尬道:“坐罢。”
“咳咳”
忽地一阵闷咳传来,绿莺主仆一惊,往出声处瞧去。原来炕上还躺着一老妪,甚不起眼,方才冷不丁一瞧还以为是铺盖卷儿,想必此人便是吴清的娘亲了。
果然,正是吴母:“儿啊,来客人了?咳咳。”一句话说不利索,咳个不住,“快、快沏茶招呼啊。”
“不用了,不用麻烦了。”绿莺连忙摆手。
吴清不理会她,兀自出门烧汤去。
“婶子,你生病了?”绿莺瞧吴母双目浑浊,轻咳不止,坐到炕上关切道。
吴母伸手探了探,摸索着将她手抓到自个儿手里,高兴道:“是个姑娘啊?好,好啊,好好好。”
绿莺一怔,伸出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讷讷道:“婶子的眼睛”
“呵呵,瞎啦,瞎了有几年了,老喽,不中用喽。如今又生了病,眼见是要见老爷去喽,也好,老身是极乐意的,可就是没见着儿子娶亲,定阖不上眼啊。”说着拍拍她手,笑道:“姑娘给老身做儿媳可好?”
“婶子说甚么呢!”绿莺不防她竟会这般问,羞得面皮紫涨。正埋怨她冒昧,忽地想到自个儿一介大姑娘家登人家门,可不就引人多想了?连忙红着脸讨饶道:“奴家只与令郎有一面之缘,婶子莫要误会。”
“一面之缘?”吴母如有所思:“可是在书坊门外?”
“正是。”
吴母抿嘴一笑:“姑娘不知,霖奴自从那日见了你,回家便与老身说个没完,说那姑娘怎么怎么美啊,心地怎么怎么善啊,老身瞧着啊,他是相中你喽。”笑得一眯眼,满脸慈爱,“老身亦极乐意你当我吴家的儿媳妇。”
绿莺听她说了一通,羞得恨不得钻地缝,不知怎么反驳,只不住嗫嚅:“婶子说甚么呢”须臾又张了张嘴,轻扯嘴角,抿唇默念道:“霖奴”
吴母眼盲却耳聪:“霖奴便是冯清的小名儿,你莫笑话他老大不小,老身还唤他小名儿,再大亦还是娘亲的宝贝疙瘩不是?”
绿莺思及自个儿的身世,心一酸,摇摇头,摇完才知她瞧不见,羞赧一笑,开口道:“正是,奴家怎么会笑话呢,婶子拳拳爱子心,冯公子忒大的福气呢。”
吴母想起许久未回的儿子:“咦,霖奴沏个茶怎么这般久?”
绿莺亦想起他,疑惑地望向秋云。
秋云尴尬地瞧了吴母一眼,才小声说道:“吴公子方才正要倒茶,发现茶碗都缺边少角,便说去外头买几个碗。”
“何至于,你怎么也不拦着点?”绿莺急道,突然来访已是叨扰了,竟还给人家平添麻烦?
秋云瘪瘪嘴,委屈道:“奴婢拦了,拦不住啊。”
“姑娘莫怪她了,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