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刘宋氏掩不住眼里得色,亮着嗓道:“不瞒这位老爷,我家绿莺是人见人爱、花见花羞、月亮见了也得往云后溜。可是啊,”她故意顿了顿,笑得见牙不见眼,“咯咯咯,她早已名花有主啦。”
眯眼斜瞟了眼众人,她得意地扬了扬脖儿,朝这张老爷道:“那主还是官身嘞,老爷听说过冯大人不?”
她这厢正想显摆一番,张轲却不耐烦一挥手,“少废话,去唤人。甚么风大人雨大人的,跟爷有何干系。”
刘宋氏顿时目瞪口呆,这、这人也太大胆了,竟敢无视朝廷命官?
张轲瞧她那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嗤笑道;“你这老虔婆,端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个丫鬟而已,爷还会跟人争?”
闻言,刘宋氏想了想,听说大人物都是一言九鼎的,便放了心。她想着只是看一眼而已,冯大人也未必知道,正要去带路,却听那人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简直惊掉她大牙。
“爷若真看上那绿莺了,谁敢跟爷争?爷可是朝廷四品大员!”
甚么?刘宋氏脑子一懵,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大官一个一个都往她家跑?若平时这般,定会为她脸上贴金,可此时却甚是让她心惊肉跳。
若他与那冯大人官阶相差悬殊些还好,一方自然强势,一方甘愿臣服。可这四品对四品,争同一个女子,这是要大乱啊!这事若闹起来了,刘宋氏不担心绿莺会如何,她担心自己,绝对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瞧这老虔婆兀自杵着不动弹,张轲将她扒拉到一旁,领着一众人大摇大摆地挨个屋子去寻绿莺。
刘宋氏回过神来,恰瞧见正鬼鬼祟祟要往后院跑的菱儿,一把逮住她,耳语几声后,自个儿也往后院赶去。
菱儿方才本打算去给绿莺报个信,听见刘太太的吩咐后,她想了想,还是觉得搬救兵更迫在眉睫,便撒腿往冯府跑去。
满朝休沐日,冯元正立在书房挥毫泼墨,听完这小丫头的话,很是恼火。他对绿莺兴致还大着,得知竟有那不长眼的敢窥伺她,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怎么说他也是出身高贵的朝廷重臣,何曾被人这般羞辱过,当即便要派人去平事。
可待他听到那人乃是张轲张大人时,却迟疑了。
手指轻叩圈椅扶手,他阖眼暗忖:先头内弟佟固说起的上元日打死人的张孔璋,名唤张琳,从兄便是这右通政张轲。张轲仗着识得宫内太监总管高全,平日极是嚣张霸道,强占民财、抢夺人妇之事全行了个遍,从弟张琳那人命官司亦是他找高全平的。
张轲虽有皇上面前的红人儿撑腰,可自个儿出身侯府,所谓针尖对麦芒,谁也不用怕谁。
可话又说回来,官场最忌树敌,自个儿稳重了半辈子,不想因个微不足道的丫鬟与其争锋。
想罢,冯元朝菱儿摆了摆手,闭目轻道:“你回罢,跟刘太太说爷没空。”
红杏
“嘭”地一声,房门被踢开。
“哎呀!”绿莺正绣着花样子,一惊之下针头戳进指里,血珠子冒了出来。将指头含入口里,往门口望去。
进门之人年过而立,一身锦衣,却面皮蜡黄,泪堂青黑,一瞧便是沉迷酒色之人。
这是谁?绿莺立起来,走到门口敛眉一福身:“这位老爷可是太太的贵客?堂屋在前头,这里下人房简陋,莫要辱没了老爷,奴婢给引个路?”
“免礼,免礼,爷不想找甚么太太,爷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哈哈。绿莺姑娘果然风姿卓越,让老爷我大为倾慕啊,哈哈哈。”
张轲见了她,顿时惊为天人。只觉她肤若凝脂,似一只白泠泠的兔子一般,哈喇子好悬没淌出来。此时被女色迷了心窍,弯腰握住她的手将她扶起。
找自个儿?绿莺正狐疑间,不防被他轻易抓了手去,瞧他竟这般轻浮,心中着恼。
她忍着羞愤起身后,谁知他却不撒手,还将她手又捏又揉。她只觉被握住的地儿一股湿滑,不知是油还是汗,甚是腻人。忍不住往外抽手,奈何那张轲力气大,死抓着她不放。
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她一抬眼,顿时怔住。
只见门外不知何时竟立了一圈人,全是妖妖艳艳的姑娘,有几个已进了门。有眼含担忧的,有一脸瞧好戏的。这些是甚么人?她愈加羞愤,手上仿佛攀着毒蛇一般,使劲儿挣脱起来。
这般在大庭广众下拉扯,她急得面皮紫涨,恨不能遁地三尺。那手愈加不老实,渐渐往她手腕上攀去。她气得眼睫直颤,浑身打着哆嗦。
正轻摇螓首时,眼波一扫,竟于那人群之中发现个熟悉身影,不是刘太太是哪个?
绿莺连忙朝她呼喊起来。
门口的刘太太正等着冯大人来,她可不想做这出头鸟,谁知躲来躲去还是让绿莺瞧见了。她老大不乐意地越过前头几个姑娘,蹭着脚磨磨叽叽来到跟前。
她是想劝又不敢得罪张大人,想成人之美又怕冯大人动怒,急地是抓耳挠腮,一句话吭哧半晌:“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