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引用的典故。
周昌是汉高祖刘邦的御史大夫,为人耿直敢言。刘邦有了戚夫人后,对旧人吕后就不太关心,一直想立戚夫人的儿子如意为太子,结果周昌竭力阻止,让刘邦打消了这个念头,之后太子刘盈称帝,如意成为赵王,吕后都为之谢过周昌。可刘邦知自己老婆吕后的脾气,知道如意若不称帝,等他刘邦这个老子死后,吕后一定要干掉戚夫人和如意,是以又让周昌为赵王国相,希望周昌保全如意。周昌受君所托,忠君之事,虽竭力保护如意,可仍不免如意被吕后所杀的结局,抑郁而终。
众人既知典故,如何不知道沈约之意?
沈约在说——你赵桓以为得到周昌就会安然无恙?你大错特错?周昌保不住如意,聂山同样无法保得住你赵桓。
将赵桓比作如意,在朝臣眼中,实则是大逆不道之行,赵桓神色改变,耿南仲见状,立即喝道:“大胆……哎呦。”
耿南仲话未落地,早捂住嘴巴,有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出来。
众人惊慌。
沈约冷静如初,看着耿南仲道,“我说过,你不想闭嘴,我可以让你闭嘴。你再多口,信不信我斩下你的脑袋?”
第2032节 第一次实验
群臣震骇。
他们只看到耿南仲一张口随即捂嘴,然后有鲜血涌现,让他们着实不明所以,可听沈约所言,才发现竟是沈约“施法”,不由得骇异。
耿南仲怪叫一声,突然用力一拔,竟从口中取出一小片断刀,然后口喷鲜血的仰天倒了下去。
众禁军涌入殿中,沈约平静如初,望向一人道,“王宗濋,约束好你的手下。”
王宗濋一怔。
他就是最初持刀砍向沈约之人。
赵桓登基,王宗濋属于赵桓的娘家人,如今地位水涨船高,荣升殿前都指挥使,那本是高俅坐的位置。
高俅等人均已成灰。
他王宗濋能力不强,可绝对知道赵桓是他的饭碗,在郭京施法和神人沟通,自然在殿中应变。他不想郭京真的招来神兵,惊骇之下,难免出手试探,不想神兵一出手就握碎了他的钢刀。
此人不可敌!
王宗濋做了这个判断后,退后一直守在赵桓的前方,不敢造次。
他没想到神兵会认知他,随即听“神兵”沈约淡然道,“你若不能尽责,那我可以帮你。”
有耿南仲前车之辙,王宗濋闻言胆寒,立即喝道,“神兵应是在除邪,尔等还不退出殿外。”
他知道那些禁军对待寻常百姓尚可,但在沈约手下,绝过不了一个照面,既然如此,何必自讨没趣的激怒此人?
他算的明白,众禁军却有些糊涂,犹豫了下,终于缓缓向殿外退却。
沈约不理龙椅上面色如土的赵桓,盯着聂山道,“想当初,在我眼中,聂山还是响当当的汉子,可你改名后,难道心都改了?周昌守义对抗强权,虽死不惧,可不是张口闭口的‘区区’之辈。”
聂山脸色数变,终有痛苦之意,蓦地喝道:“那我能做什么?”
他对赵恒所为并不认可,铮铮铁骨自然对屈辱议和并不赞同,可他虽得赵桓器重,赵桓却是犹豫寡断之人,他聂山哪怕竭尽所能,时局却是益发糟糕,内心难免痛苦。听沈约质问,聂山的痛楚、不甘之意倏然爆发出来。
沈约反倒平静了下来,“你名字改了,心也改了?”
聂山一怔,他听到沈约的重复言语,那一刻竟如当头棒喝,悟出不同之意,倏然叫道,“你是谁?我……认得你?”
天道始终都在,不同的人,看到的境界却是大相径庭。
沈约内心微震。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虽只过一年,可如今的汴京城和他当初所见截然不同,他用心点醒的李纲、宗泽、韩世忠、梁红玉等人悉数不在。
琴丝没有说错,他沈约要面对的,远比他在1125年遇到的情况要艰难许多。
如今金人兵临城下。
可汴京城能打的人,似乎一个都没有?!
朽木难雕,粪土之墙不可污,众多人习惯软骨乞讨,你如何能让其变成钢筋铁骨?
唤醒一个迷失心性的正义人士,远比要改变一个自幼三观崩坍的人要简单。由此可知,三观不正之人的证道之路,肯定比守正之人要艰难,因为他们若不除污浊之念,心性始终困在污垢之中,淤泥只有益发的增多。
这就和数学中疯狂的泳池管理员般,你若是对泳池的注水量始终大于放水量,你还想清空泳池,那岂不是痴的?
沈约深明此理,遂以聂山为突破口。
他需要汴京的血性。
眼下境况,唯有血性才能让汴京人自救,屈辱的奢求金人的温柔对待,那无疑是蠢不可及的行为。
沈约在唤醒聂山的血性,可他没想到,他似乎还唤醒了聂山的记忆?!
聂山记得他沈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