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一直没让他操过心,相信今夜也如是。
跟苏家决裂是迟早的事,过了今夜,她从苏家脱身也是早晚的事。
因而他冒着雨来,并不怕苏家察觉。
杀掉胡氏和腹中胎儿,是她在苏家的最后一个任务,眼下任务完成,起码他能放心了。
……
丫鬟把玉佩当着黄氏的面,交到了苏婼手上,苏婼看了之后,瞄着地上一张脸绷成了铁板的黄氏,又将之递了给苏绶。
在丫鬟一五一十地禀报过后,苏绶脸色已经能凝出水来。
徐氏怒斥:“原来,张栩就是你舍身潜伏到苏家来的理由!为了一个有妻有子的男人在苏家当了这么些年的细作,你也算忍辱负重了!为了你的心上人,你就这么不把呆了十几年的苏家当回事吗?在苏家十几年,你是跟这里的人一点情份也没有落下吗?!”
黄氏保持原有姿势坐在地上,不知在想什么,对徐氏这番话置若罔闻。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沉重结实的一张黄花梨太师椅被踹翻,苏缵弓腰指着黄氏,面目扭曲,一身怒火燎原千里。
“你这个,你这个荡妇!”
黄氏仍看着前方地上,随后才将目光转向他,报之哂然一笑:“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咒我?你都看到了,我的心从来不在你身上,我嫁给你,就是一场阴谋。我对我心悦之人守身如玉,我比你高洁多了!你凭什么这样骂我?
“还有,苏缵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笑,你一面恨着我,坚信是我害得胡氏堕下了第一胎,一面又割舍不掉我。你要是对我从未有情,不可能留着我到今日吧?
“就在方才,你还在反驳苏婼,说我不可能杀柳氏呢!
“如今我不妨告诉你,没错,你跟胡氏怀上的第一个贱种,是我下手弄掉的!她明明答应我不会怀你的孩子,她偏偏不听话!于是也是这样的一个雨夜,我亲手设了陷阱,让胡氏滑胎了!
“当然,柳氏也的确是我杀的,她太该死了!她竟然想我死,你说我能留她吗?!
“我黄于秋,生来就不是受人摆弄之人,我是要站上云端的!是要把所有欺辱过我的人,给予我不公的人,还有背叛我的人杀干抹净,踩在脚底为泥的!
“可惜,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你们又能奈我何?张栩来了,你们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吗?他是来救我的,来给我解围的,他可是张府的大爷!是苏绶你的师兄!你们能奈他何吗?”
一串尖利的肆意狂笑从她的喉中吐出,她似已无所畏惧。
苏缵突来眩晕感,跌坐在椅子上。
徐氏再斥:“你这个毒妇!你放着正妻不当,偏去与有妇之夫苟且,你当张栩救走了你,你就能明媒正娶当上他们的大少奶奶不成?还不是去做小!
“张栩之妻并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些年里里外外她给张家打点斡旋了多少事,手段不知多高,她能容得下你爬她头上?简直愚蠢!”
怀壁其罪
“你懂什么!”黄氏怒目,“我既能安稳走到今日,必然有办法压制得了她冯氏!你个鼠目寸光的愚妇,岂知我的手段?!”
徐氏憋着一腔狠话,却不便在此时占了大家的时间,忍着气咬牙不语。
这边厢看了黄氏半晌的苏婼出声了:“你纵然对张栩再有信心,也得看我们早放还是晚放你。既然吃定我们拿你无可奈何,那你倒不如告诉我,胡氏为何会答应你不怀孩子?
“听起来她好像很听你的话,这可不像是她进苏家后你们才建立的关系,所以,胡氏和你,是在被我二叔带回来之前,就已经认识的是不是?胡氏在二叔任地遇到他,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因为只有你最清楚二叔的动向,你知道他什么情况下会中招,也知道胡氏怎么样进门,所有人才不会怀疑她和你的关系。”
黄氏神色渐渐冷凝。
苏婼续道:“胡氏进门之后,你和她暗中呼应,赶走我二叔,成全了你自己守身如玉的决心,也通过胡氏把我二叔的一切举动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即使你不讨丈夫欢心,也成为了苏家极为受欢迎敬重的二太太,你营造出来的淡泊,反而激起了很多很多人的心疼和怜惜,包括我的母亲!”
末尾四个字,像巨石一样,一颗接一颗地砸响了所有人的耳膜。
距离太近,黄氏不自觉地捂住了耳朵!
“……你怎么知道我和胡氏!”
先前她已然在苏婼遭受过一击,她那双不知为何那般粗糙的双手,几乎就把她掐死!
眼下在场的所有人,就数苏婼最为令黄氏心惊!
这个从前在她看来算不得什么障碍的丫头,已经不止一次让她捉磨不透,也无端地心生恐惧了!
她蓦然想到张家那边曾传过来的消息里,有一句着重地提及了苏婼,那句话说,苏婼深藏不露,很可能就是鬼手。
这些日子其实她已知道苏婼在锁器制作上的造诣,也曾疑惑她到底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