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纸包是封好了的,苏婼打开看了看,眉头皱起来。一瞬后,她快速包好放入袖中,然后果断走出去,一面吩咐:“即刻把大夫和稳婆全都传到三婶屋里待命!应急的药材和用具全部都准备好!再加派人手护住三婶院子,不许除了我与老爷夫人之外的任何人靠近院子一丈之内,不听命令的捆起来!敢造次就直接打死!
“再让游春儿带着我的话,即刻去寻韩世子!避免途中意外耽搁,再派一拨人同时去!……”
闪电伴着雷鸣,帮着黑夜把人间裹住。
雨水初起时不过豆大的点珠,不过片刻,珠子便串成了雨线,让雷电的光芒照出阴寒刺眼的光芒。
已值深夜安宁的时刻,雨夜里的二房却满是让人心慌的躁动和不安。
“大夫!大夫来了不曾?!都先听稳婆的吩咐!……”
苏缵趿着鞋子,外袍披散着,甚至连发髻都松散了一半,站在庑廊下,一时门内看着床榻上痛呼的胡氏,一时门外红着眼毫无方寸地呼喊!
仕途上不算突出,但作为帮助苏绶打点着家内家外事务,却从未曾出过错的男人,此时每一个举动都透出着无力感。
按照大夫和稳婆说的,距离胡氏生产最多还有日罢了,从一个月前他就做好了至为详尽的准备,就是防着意外。
他调派了身边最信得过的仆人来这里服伺,也增加了在此停留的时间加强防备,甚至还让苏婼制了机括……
明明只要再坚持几日,就能等来孩子降生,谁知道还是——
“二叔!”
身后传来清脆却又沉着的声音,他抬起头,只见苏婼快步来了,“情况怎么样?”
“婼姐儿!”苏缵看到她,一腔的无力竟顿时流泄出来,他摇着头:“见红了,稳婆说情形不怎么好。”
苏婼道:“不必着急,我之前早已经与韩世子打过招呼,府里一旦有危急情况,即请他帮忙把城中的千金圣手找来。
“那位大夫接过好几个难产妇人,最后关头都化险为夷,有他在会有很大胜算的。
“方才游春儿已经快马加鞭的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苏缵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位医术圣手,只是平日千金难求,他故而从未做考虑,现下既有韩陌出手帮请,那当求之不得。当下心安不少:“如此甚好!”
又待问她为何会提前做这样的准备,却见她探头往兵荒马内的屋内看了一眼,接着说道:“事发前什么情况,二叔都知晓吗?”
他当下道:“我近日都歇在书房,今夜雷雨,我多留了一阵,走之前还嘱人察看过四处,都好好的。回去还不到两刻钟,不知怎么就出了这事!
“——你来的正好,帮我看着这里,我去找黄氏!”
他咬牙切齿说着,拔腿要走。
苏婼一把将他扯住:“二叔手上可有证据?”
“我没有证据,去了自然就有证据!”
苏婼道:“那胡姨娘堕去的第一胎,你也怀疑是二婶,如今可找到证据了?”
苏缵无言以对。
苏婼把手收回来:“你去了也是白走一趟罢了。今夜这半夜,二婶都在周夫人屋里下棋。就连他身边的下人,每个人都有可查到的去处,而且还有人证。”
苏缵怔住:“你怎么知道?”
苏婼没有回答,接着道:“就算是你能找到他们其中一个可能的疑点,二叔觉得,这些丫鬟婆子,有能力驱使一条蛇,精准地蹿入胡氏的院子作恶么?”
苏缵逐渐冷静。随后他用残存的愤然瞥了她一眼:“她待你不错,你又是个心地良善的,此时自然想办法为她开脱。
“但意外接连的发生,难道这背后没有蹊跷吗?不管怎么说,胡氏怀的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是我的亲骨肉!你若要这么说,那我只能说你也不够清醒了!”
苏婼没有辩解,转过身看着漫天的雨水:“方才空中有烟火,可见机括被触动了。不知先前的烟火可是胡姨娘主动引发的?”
“是她!”苏缵说到此处狠狠吸了一口气,“多亏当时装了这个。胡氏察觉不好时就按照我早前嘱咐过的,扯断了床头帐钩,引发了机括!那蛇被暗器击中蹿逃了,否则还不知该当如何!”
“那就行了。”苏婼点头,“我只是想要真相而已。如果最后证实今夜之事实属阴谋,我绝对不会拦着二叔向凶手索仇。”
不用白不用!
尖叫声响起的瞬间,徐氏端着碗汤正要给书房里的苏绶送去,突来的声音惊到她碗里的汤洒去了一半!
苏绶弃笔走出来,看看半空的烟火,又看看徐氏,一把抓住他的手,顾不上好好安抚,手指胡乱揉了几下就拖着她往烟火腾空的院子里走去!
徐氏也顾不上别的,提着裙摆勉力跟上他脚步,一面紧张地问他:“出事的是胡氏那边!老二房里又怎么了?不是有人看着了吗?”
苏绶阴沉着脸也不回答,只是拉着她大步的往前走。
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