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木头是旧的,但窗纱却不算旧,用的还是笼烟纱。”阿吉说着,看向苏婼和周夫人,“太阳朝向是母亲从前教会我的,窗纱这些,则是婼姐姐教我的。”
周夫人有些激动,看向苏婼时的目光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
她问:“还有呢?你还发现了什么?可曾看到里面的人的面目?”
虽然已经知道了杨燮的名字,可是他的面目却还是个谜。
“除了常贺,我还看到了一个姓孙的。”阿吉说着,目光打量起屋里唯一的年轻男子韩陌:“姓孙的大概二十岁上下,比世子低半个头,身量也没这么强壮,但他看上去也是会武功的。他是一双弯眉,有点浓,瑞凤眼,最明显的是他的左手食指上有颗蚕豆那么大小的黑痣。不过他往往拿斑指挡着,不仔细看,或者那颗斑指不活动的话,看不出来。”
“孙雄!”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吐出这个名字。
韩陌抓起自己没动过的茶给她递上去,赶着问她:“还有什么?你赶紧润润嗓子,一次都说出来!”
阿吉喝了茶,酝酿着,便接着说:“他们不是都呆在那宅子里的,经常有人出去走动,我有一次听那孙雄跟那个胡三,对了,先前给常贺当打手的那个人,也就是劫持我的人,他就是胡三。那个胡三会出去赌钱,还欠了赌债。这次他帮常贺的忙劫我,就是收了他的钱。孙友也时常出去,不过他常去的是城里的茶馆。”
韩陌与苏婼对视一眼,继续听阿吉往下说。
阿吉匀了匀气,又道:“你们说的杨燮,我没见过。但是,那里还有个先生,应该也是他们的头儿。”
先生
“先生?”苏婼与韩陌异口同声。
“是。有一天来送饭的人说的,说先生来了,在跟公子叙话。还说我说不定就要出去了,我问为什么,他说先生说常贺是在捅篓子。”
屋里几个人立刻对视。
“这个先生,八成就是那天在天牢里接应杨燮的了。”韩陌道,“武将一般是不会称作先生的,那么此人是文官。准确地说,他是个一品文官。对了,”说到这里他转向苏婼,“你那天夜里在大理寺门外所看到的文官,都还记得有谁么?”
“当然记得。”苏婼点头,又数着手指头报了一遍名字,“没错,从阿吉的话里可以看出,常贺的行动确实未经杨燮他们同意,如今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他们应该会做出反应。可是,如果按照这个名单一个个地排查,就难免打草惊蛇了。阿吉,你还有别的收获吗?任何你想起来的事情,你都不妨讲一讲。”
阿吉垂头凝默。片刻,她猛地把头抬了起来:“我想到了,孙雄除了常去茶馆,他穿的还是千福斋的鞋。”
千福斋是城里有名的绣坊,里面的成衣和成品鞋袜等都精致且昂贵,所以主要的顾客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而且但凡在里头买过衣品的顾客,统统都会记录下尺寸和姓名,因为讲究的就是一个穿着合身,还有一个到位的服侍!
孙雄竟然在千福斋买鞋?那不也就是说,千福斋会留下关于孙雄其人的许多信息?
“他穿的什么样式的鞋子,可还记得?!”苏婼急忙问。
韩陌怀疑:“她认识那么多款式么?”
千福斋的鞋款可谓云集了当下所有的款式,阿吉虽然从小生活优渥,但毕竟在金陵时还小,后来颠沛流离,顾着奔波,不可能修习女红,那么常理来说,她能认出千福斋出品的鞋就不错了,还能认得款式?
周夫人眉眼里也透露一丝不确定。
苏婼却只是平静地等着阿吉回答。
阿吉说道:“是鱼戏莲盘式样的。鱼是银色的鲤鱼,莲叶是深一点的,接近玄青色的锦线,鞋尖处各有半只莲蓬。”
“鱼戏莲盘”正是千福斋所出的有名的鞋款式样,但凡光顾过的都知道这一款特征正是她所说的这些!
周夫人定住半瞬后诧异地看一眼苏婼,问阿吉道:“是你亲眼看到的?”
“是我看到的。”阿吉点头,“我认得这些,姑娘让扶桑姐姐她们教我做女红,一开始就是学习辨认这些样式。她们说跟习锁一样,得先学会认,才能开始做。”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苏婼。苏婼却摊起了手掌:“是她自己聪明罢了。”
韩陌深深点头:“难怪苏大人说无论如何也得相信你,现在我知道了。”
但凡是经她苏婼调教过的人,就不会有吃白饭的吧?
“好了,我们有了这个线索,可以直接去千福斋查孙雄了!”周夫人略显激动,“那里的工匠一定能说出关于孙雄的更多的信息!”
韩陌点头,看了看窗外再次下起来的雨:“待我把当夜去过大理寺的官员的名字写下来,交给杨佑一起去办!常贺被这么带回去,那位‘先生’应该会坐不住了吧?”
……
常贺被带回宅子里的时候,衣角被雨水打得全湿。
他像个落汤鸡一样失魂落魄地走着,跟着下马车,跟着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