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石砬的地面踱了两步,又停在常蔚面前:“你不问问常贺在哪儿?”
常蔚一脸灰败:“我知道他已经见到你了。”
“嗯,”那人点点头,“他的确在我那儿,他手里的东西也很有用。你教子有方,让他拿着它护身。我能理解,其实也无所谓。只要东西能起到作用,放在谁手上都没问题。反正我们早就是一条心了,没有任何别的退路可走了,不是吗?”
常蔚喘了口气,问:“他是怎么找到孙雄的?”
那人蹲下来,透亮目光似要直刺进他的心里:“你还没有放弃耍心眼。事已至此,你还打听这些做什么?是为了改日见苏绶,拿来当筹码吧?”
常蔚咬牙:“我可以死,但我还有妻子儿女!我相信你有办法救他们出去!”
来人没说话。
常蔚咬牙,双目圆睁与其对恃。
半晌,对面人材有了回应:“可以。我可以救他们出去。但是,侍郎大人也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该把口封严实了。说的多了,你知道,对谁都不好。”
常蔚声音自齿缝里挤出来:“待我听到内子与一双儿女顺利得救的消息,我自然会有个交代给你们。”
“放心,即使没有带走你的妻儿,常公子我也一定会替你保住的。”那人忽然伸手捏住他下巴骨,往他后牙处塞了一颗药,“十日之内我若做到了,届时自然还会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毕竟我还想要令郎死心踏地地跟随我们,若是没能做到,那对不住了,十日后侍郎大人还是服下这颗药,让彼此都放心。”
四肢皆被困缚住的常蔚毫无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听他摆布。
“我该走了。”他站起来,“若苏绶真如你所说城府极深,那今日的风声来历就十分可疑了。今夜搞不好是个圈套。”
说到这里他嘴角扬了扬,“连苏家都有着出乎意料的一面,真是来越有趣了。”
说完后他把还剩了两口水的水壶放到常蔚脚边,又从怀里拿出油纸包着的两块肉干放在水壶之上:“一点见面礼,不成敬意,侍郎大人慢用吧。”
墙壁微弱灯光下的身影轻飘得有如魅影。
人来的时候那石壁上的门是怎么开的,没有人留意,人走的时候那门又是怎么开的,也没有人去关注。
石壁外的韩陌看完了这一幕,持剑的右手几乎攥出了油,可惜却被苏绶紧紧地按住在身侧,不得动弹。
她不是外人
不出苏绶所料,韩陌先前刚潜至梁下,墙外就有人进来了,黑衣黑裳,头蒙黑布。
韩陌跟随那人一路进入,直到眼看着他进了常蔚的狱中,才在门口停下来,而后被潜伏在暗处的苏绶拉入了阴影中。这石壁竟然有一块是活动的,挪动后竟有一指宽的缝隙露出来,不但能看到里头光景,连声音也听得个大概。
“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能拿下?”
他以极低的声音在问。
他万万没想到苏绶让他看的竟是如此出人意料的一幕,这个人看上去明显在常蔚他们那帮人当中身份不低,但听声音却很年轻,他信了常蔚的话,相信了苏绶的城府,而后又很快地推测到今日的风声是有意走露的,这份心计,能让人不震惊吗?能放走吗?!
苏绶没有开口,只是指了指通往甬道处的关卡。
那关卡就是通往常蔚狱中的最后的关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能,但是此刻那人不但轻轻松松走了出去,而且关卡开外头,竟然迎上他的又有一人,露出了一角朱袍……
大梁以朱为贵,官居极品方能穿朱色,眼下这方露在灯下的袍角,不但是朱色,而且还是绣着图腾的一品官服!
韩陌满腔的急切顿时顿步在胸口,他看向苏绶,久久未能发出一言!
“世子看到了,我们出不去。”苏绶平静地看着已然关闭起来的关卡,压在他臂上的手也收了回来,“他能够大摇大摆走进这里头,不光是有开机括的本事,还因为他有着极严实的掩护。
“我要是没猜错,此刻外头早已布满了杀手,他们是做好了准备来的。
“你我今夜乃是未经衙门私自进入,就算闯出去看到了他们真面目,他们又会真的束手就擒吗?届时他们乱箭杀死咱俩,咱俩也只能当个冤死鬼。
“因为他们心中早有了完备的应对方略用以应付你我的死因,就像陷害薛容那般,说不定,他们还能再给咱们俩扣个私审常蔚,或者是与常蔚有何勾连的罪名。”
韩陌掌心发寒,长久之后才把目光收回来:“穿朱袍的那人是谁?常蔚背后到底还有谁?”
“满朝文武,够格穿朱袍的少说有十几个。包括令尊镇国公,他也在内。”
韩陌握紧剑柄的手再次用了力:“家父当然不会!我们昨夜审的内容,他当场就知道,根本不需要今夜再来这么一遭!”
“没错,国公爷有没有嫌疑,世子心里自然有杆称。我自然也是相信国公爷,否则,又如何会这般相信世子,引世子来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