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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陌在常家审过常赟一遍后,常家十六岁以上的男子就全已押进了大牢。
常荏二十八岁,模样与常蔚有几分像,但肥胖而温吞,一脸蠢相。
镇国公坐了堂,例行审了一遍基本的情况,遂问:“你有什么情况要交代?”
常荏结结巴巴说:“我,我要告我二哥贪墨!”
镇国公锁眉:“他贪墨的事情朝廷都已经知道,他还有什么没报?”
“他,他前年拿兵部的官位卖钱,一个都事之位五千银子,一个观政是三千两银!听说卖了上万两银子!”
只有我是透明的
国公望着他。
旁边的苏婼与韩陌也反应不大。
上万两银子的贪墨案,放在平常确实不小了,可是这是大案累累的常蔚,多一个贪墨案与少一个,有什么区别呢?
镇国公道:“还有呢?”
“还有,还有……是了,他还逼死过家里的丫鬟!那丫鬟肖想当贺哥儿的房里人,被我二嫂逮着了,我二哥对贺哥儿期望甚高,气怒之下要发卖她去青楼,那丫鬟边夜投井了!”
镇国公脸色已有些难看。
人命关天,当然不是小事了,可是常蔚身上背着的人命官司还少吗?丫鬟的命当然也是命,可是放在朝堂,根本不够看的,更别说这丫鬟还是自己投的井。
苏婼略为无语,看了眼韩陌。
如果常荏要揭发的全都是这些不痛不痒的罪行,那几乎等同于浪费时间。
韩陌收回目光望着地下:“常蔚谋反之事,从来没有在常家流露过半点?又或者,他是否有哪些举动,在你们眼里是够奇怪的?”
常荏跪坐在地,十根胡萝卜也似粗壮的手指不停地叩刮着腿上的袍子,两眼一片茫然。
“他除了去父母跟前尽孝,余则极少有时间在府里走动。后来当了左侍郎,更是连尽孝的时间也少了,他奇不奇怪,完全看不出来。”
镇国公紧锁的眉头之下已露出几分嫌恶。默然坐了会儿,他挥手道:“拖下去!”
衙役立刻上来,把常荏拖走了。
堂中流淌着一股浓重的颓丧。
苏婼望着同样不吭声的爷俩,只觉今日恐怕不是个好日子。
常蔚那边不出意外铩羽,突然来了个愿意主动招供的常荏,这里又总是挠不到痒痒处。
也不知道苏绶那边是否有进展?那姓常的那么滑头,而苏绶那么温吞——
不对!
神思到了此处的苏婼身子忽然僵住!
苏绶可不温吞,他把自己隐藏得那么严实,她怎么还能认为他温吞呢?他不但不温吞,分明还是个城府深到摸不到底的人不是吗?!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听从常蔚牵着鼻子走呢?
他明明在开始今夜的审问之前还准备了几日!
她突然间迈开腿往外走去。
韩陌在后头问:“你上哪儿去?”
她却头也不回,朝着天牢方向越走越快!
镇国公看了眼她的背影,打发韩陌:“赶紧去看看!……”
牢狱里,苏绶仍在以目光与常蔚对恃。
空气好像凝固下来,在兵部常年与枭勇将领们打交道的常蔚,气息逐渐变粗,身躯也逐渐佝偻下去。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
苏绶摇头:“这不重要。”
“那你知道这么多,为何不向朝廷揭发?”
“这也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常蔚的喘气声粗得像风箱了。
“你只要说出来,至少,情况不会变得更坏,不是吗?”
轻慢的语音像是无形的锣鼓,进入耳腔之后就开始变得震撼,它直入肺腑,震得人心晃荡。
“这就是你支开韩家父子的目的?”
他哑声问。
苏绶未发一言。
“看来你也有不少秘密。”他缓吸一口气,继续道,“你们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有我是透明的。”
“所以,‘他’在哪儿?”
“父亲!”
苏婼的声音像摇铃般陡然插了进来。
常蔚目光一凛。
苏绶回头看了眼牢笼外站着的她,随后收回目光,又盯住了常蔚。
“你家丫头好像看穿你了,”常蔚望着他,“你们苏家人,可真是让人低估了。”
苏绶没有言语。只是把身子轻轻凑了过去。
常蔚咬牙片刻,终是在他耳边道:“‘他’就在京城。”
苏绶目光凛住:“什么时候来的?”
“袁清死之前。”
苏绶顿住。
接而道:“还有呢?常贺是去找他了?‘他’在京城哪个去处?”
“我不知道。你可能不信,我其实没有真正见过他。我与他之间,每次隔着道帘子。”
“那常贺怎么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