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你慌什么?”黄氏还是那么轻言细语的,“站起来说话。动不动就下跑,哪像个官家少爷的样子?”
苏祯抖瑟着站起来。
黄氏持勺轻搅着羹汤,漫声道:“当初苏家是以养子的名义收养你的,并非有资格继承家产的嗣子,你会感到不安,想给自己找点出路,这是可以理解的。”
苏祯顿了一下,倏然抬头。
黄氏对上他目光,接着道:“你养在我名下,认我为母,你若有出息,那也是我的荣耀,我没有不赞成之理。”
苏祯听傻了:“母亲——”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问我,既然如此,为何上次还要那样训你?”黄氏的目光真像是能把任何一个人看穿,“上次训你,是因为你不知轻重,在外惹祸,可不是因为你在外结交子弟。如果是,你以为事后我还会允许你出去吗?”
苏祯心潮汹涌,讷然道:“可上次,上次母亲不是说,说儿子只需要依靠您就行了么?”
“这一点都不冲突,”黄氏站起来,“我跟你说得很明白,在这个家里,你只能依靠我,我也只有你。你我相依为命,我好,你就好,你好,那么我也好。你拜过了苏家祖宗,又有衙门盖过印的文书为证,你跳不出苏家去,无论你将来有无出息,你也只能遵守纲常,当苏家的子孙。”
太矛盾了!
苏祯屏住呼吸,听着面前轻声慢语但却重若千斤的话语,一动也不敢动。
“咱们家的情况你很清楚,你我若想将来活得自在,你就必须有出息,绝不能窝囊。但这一切得有个前提,就是你得与我一条心。你若连我也想瞒着,那你就是跟自己过不去,懂吗?”
“儿子,儿子知道!儿子绝不敢欺瞒母亲!”
如果说早前苏祯还心存些侥幸,觉得只要做到“孝顺”,那么自己该干嘛就能干嘛,那么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敢有此念头了。黄氏每一句话,不,每一个字都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软肋,更加使他冒出了一身冷汗——她所说的这些,何曾不是残酷的现实?!
他腿一软,忍不住又想跪下去,黄氏却睨着他,接着道:“你是不该瞒,因为,不管何时何地,苏家这边你都必须有我在后头撑着。就好比你想另谋出路,你觉得凭你自己,能过得了苏家这一关吗?”
“母亲恕罪!”苏祯再也撑不住,扑通又磕倒在地上,“不瞒母亲,儿子,儿子确实是得了常公子的消息,他说兵部正准备栽培一批年轻武将,他认为我体格健壮,十分合适,便建议我入军营,将来谋个将职,儿子,儿子想着苏家的产业几乎都在天工坊,而天工坊将来又得落在祈哥儿手上,到时我不过是替他做事罢了,便拜托了常公子替我引荐。母亲知道了此事,还请万万勿与父亲言及!”
“你去入营当武将?”黄氏望着他,待他再度点头承认之后,收回目光道:“你读书研习都资质平平,去军营里历练,倒也是条出路。”
苏祯倏然抬头:“母亲……母亲不反对?”
“我为什么要反对?”
苏祯讷然无言。
“你既为我的儿子,那我不管你走哪条路,都只希望你能出人头地,以便带契我扬眉吐气,不是吗?”
苏祯恍然点头,他只觉这话十分正确,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到底是她的认可来得太过出人意料,还是因为再一次看到了她的用心良苦,说不清楚。又或者都有。总之,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忌惮都开始退散,一种难言的亲近感正在盈满他的胸膛。
他双唇轻翕,断然伏地:“儿子,儿子叩谢母亲的慈爱!”
黄氏叹了口气,双手扶起他:“常公子怎么说?他答应办吗?”
“他答应了,说会尽力帮忙。”
“他父亲是兵部左侍郎,尚书之下就是他了,又那么有威望,此事他既应承,那看来十有八九会成。那你打算好了怎么跟你父亲和大伯说吗?”
苏祯摇头,连忙道:“还请母亲帮帮我!”
黄氏叹气:“这还用说么?我不帮你谁帮你?明后日,我就找机会先跟你大伯母说说,请她去帮忙促成。只要你大伯答应了,你父亲就是拦着,也没用了。”
“多谢母亲!”
苏祯喜形于色,激动得声音都颤抖起来。看到旁边的纸包,他连忙拿起来呈上:“这是儿子捎回来的点心,特意带回来给母亲品尝!”
黄氏接了,忽又道:“常公子为何会这么帮你?他没有提出什么条件?”
苏祯愣了下,立马点头:“有!常公子让我帮他打听个东西。”
“什么东西?”
苏祯看看敞着的门口,走近前压低了声音:“就是上回儿子跟母亲打听过的一个图案。常公子说那个图案只有苏家有,别家没有,但是儿子暗中打听了许久,谁也没有见过它。而他又让我不要弄得人尽皆知,儿子也不好找人问。”
“他只是要个图案?”黄氏目光微闪,“他何时跟你讲的?”
“就是上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