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腾地坐起:“你这叫做什么话?难道我关心你也有错了吗?”
苏绶没有言语,负手立在窗前月色中。
徐氏下地:“自从昨天夜里回来,你就很不对劲。我听说你和婼姐儿昨夜是前后脚回来的,你们爷俩是不是约着去哪了?”
“我能跟她约着去哪儿?”
苏绶又一次转过身子,明显在回避他。
徐氏吸气:“你别想瞒着我了,除了昨儿晚上你们一起回来,你今天早上一大早还把婼姐儿叫到书房去了!”
苏绶没忍住:“就算是,这跟你有什么相干?难道我们父女之间在一起说说话都不行了吗?!”
徐氏愕住,随后咬住下唇。“我是不让你们父女说话吗?我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你以往对婼姐儿不闻不问,她在你面前也跟个避猫鼠儿似的,我只是不想你在她面前端起你那父亲的架子,逼迫孩子做不想做的事!我难道是为了我自己吗?!”
苏绶哑口无言。
徐氏气得两眼酸涩,一赌气又回到床上,脸朝着墙壁躺下来了。
苏绶张了张嘴,最后却是一个字儿也没吐出来。
苏婼回到府里,路过正院时,恰好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正纳闷发生了什么事,院门就开了,苏绶披着一层雾里走出来。
一时间父女俩在月光下相对无言。
苏婼担心徐氏,先开口:“父亲和太太还没睡?”
苏绶紧皱着眉头:“你一早就出去,怎么才回来?我虽是没拿规矩束缚你,你也不应该太放肆了。”
苏婼颌首,上前两步道:“父亲有所不知,上晌我在见过吕公子之后,又随韩世子去办了件案子。”
“韩陌?”
苏绶脸上的不悦更加明显。“什么案子?”
“当初他想找的那只铜箱,一个时辰前他在龙泉寺找到了。而且,今天夜里还和罗智背后那批人交上了手。”
苏绶骤然动容。
当初那铜箱闹得阵仗颇大,苏绶又是多么敏感之人,苏婼提到这个,他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他当即迈下台阶,走到她面前:“这么说,袁清果然留下了证据?”
苏婼以问为答:“以父亲之见,罗智背后的那个兵部的人应该会是谁?”
“我怎么会知道?”
月色下苏绶的目光平静极了。“这是韩世子的事情,跟我不相干。”
苏婼微微点头。又问:“不知道父亲对于三年前薛容窝藏废太子余党一案,有何看法?”
苏绶平静的目光里,陡然就有光芒迸射出来。“你提薛家做什么?”
“没什么。”
苏婼垂下眼帘。“最近遇到的很多事情,都颠覆了我的想像。比如说太太虽然是后母,但却一心一意的为我着想。比如父亲在人前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实际上城府却深不可测。
“我就是在想,万一薛容这件事情,也不像我们表面上看上去的这么简单呢?”
说完之后,她平静地看向错愕之中的苏绶:“时候也不早了,父亲快回房歇着吧。”
苏绶望着款款离去的她的背影,确实许久也未曾动弹。
苏婼一直走到进了绮玉院的门才停下脚步来,长吐了一口气。
阿吉打着灯笼快步迎上:“姑娘终于回来了?二爷来过好几次了,一次比一次着急,您再不回来,他估摸着都要出去找您了。”
“他找我做什么?”
“不是要紧的事。好像是今日宋先生也夸奖了他的文章,他高兴,想告诉姑娘来着。”
苏婼默然点头。
走了两步,又回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想你母亲吗?”
阿吉浮出了一脸的意外,随后她黯然的点了点头:“想。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苏婼把她拉到身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坚定又有力:“会的。”
韩陌提出的假设,就像一颗火种,把她心底的那推茅草轰的点着了。
阿吉母亲的失踪明摆着透着蹊跷。还有苏绶,他隐瞒所有人怀念薛容,即便是她方才的试探,他也带着十分的警惕——韩陌说的没错,如果常蔚在袁清一案中所犯的罪行被证实,那过往与之相关的很多事情,也值得重新审视!
恭喜常大人
韩陌回到国公府,杨佑他们已经在等候覆命了。
“怎么样?”
“回禀世子,原本捉到了三个活口,但是一个服毒自杀,两个宁死不愿开口,目前没有审出任何信息。”
杨佑把头俯得低低地说。
韩陌看了他们一眼,即道:“明日一早,递个话给干清宫的王公公,散朝后我要求见皇上。”
说完不等他们回话,就大步回了安庆堂。
时间已近凌晨,府内四处安静。
韩陌进房后就着屋里留着的微弱的灯光除去外袍,然后在窗前站了许久,才进里屋去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