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徐氏欣慰地望着她轻快背影远去,却在看到随后进来的银杏时又逐渐转成深郁。
银杏到了跟前,低声道:“顺天府那边有消息了,刘河被押了起来,老爷关照过,不许任何人进内探视。”
徐氏坐下来:“玲珑家里那边如何?”
“派人盯着呢,这两日看着倒是还算安份。”
“安份就好。”徐氏望着镜中的自己,缓声道:“你前些日子打听来的关于婼姐儿母亲生前与老爷的关系,可信么?”
“太太,这都是府中年老的下人亲口说的,说的还不止一人。况且,那天夜里奴婢是实实在在听到二太太三太太在园子里谈论此事。”
“那你说,这又是为什么呢?”徐氏转过来望着她。
银杏默语摇头。
徐氏响起一声带着苦笑的低哂:“这府里,原先想着过门不必侍候公婆,又不必操心侍妾通房庶子庶女,算是我祖上烧高香才摊上的好福气,可没想到这府里头的秘密还不少。可见世上果然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原先的她一心一意地操持着这个家,想尽好为人妻为人母的职责,就算是在中毒的当时,她都没觉得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在看到玲珑尸体的当场,她开始怀疑自我了。怀疑苏家了。
异常沉稳敏锐的继女,对嫡长女冷漠绝情,同时又与原配夫人那般生疏排斥的丈夫,过门年余看上去都很守规矩,还有条理,但是却会因为犯错挨打而下毒报复的苏家下人……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徐氏每一次没有把这些疑问向苏绶抛出来。因为她知道,如果苏绶会回答她,那么刘河就不会被送到官牢里押起来。
“我虽然笨,却还是不甘心当个傻子。”她苦笑着说。又道:“你去准备大马车吧,婼姐儿也要去。”
银杏回了句:“大姑娘也去?”
“嗯。”徐氏道,“她每天都好像很忙的样子,自己的绮玉苑种着那么多牡丹,不曾见她有多少时间留连,今日却要因为观音寺的两株花跟随我去。我也想知道,那花到底哪来这么大的吸引力。”
平心而论,自苏婼从庄子里回府,她与这继女之间的情份便与日俱增,她能看得出来苏婼对自己是放心的,信任的,但却又看不透这姑娘到底为何屡屡会有惊人之举,以至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完全信任她。
苏婼换好衣裳到前院,徐氏已经坐上车了。
她上车就挨着徐氏坐着,还把拿绢子包着的一小包话梅递到徐氏嘴边让她吃。
徐氏不吃,她就拈起一颗塞到了她嘴里。然后顽皮地笑,像得逞了的小狐狸。
她知道徐氏不会生气,也知道她拿自己没办法。
这种相处的方式越来越熟悉了,也越来越轻松了,她安于如此。
以至于她一面瞧着窗外的街景,一面顺口说:“父亲喜欢吃王禧记的卤猪蹄,太太没事,可以买点给他吃。”
徐氏望着她:“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要跟他过一辈子。他虽然可气,但你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他是自愿娶你的,你用一辈子去经营这份夫妻关系,多少是会有一点回报的吧?”
苏婼头靠着车壁,回答得也自然而然。
顺杆子往上爬
徐氏怔愣地望着她。她承认在这之前的两日里,因为自己被投毒的前后这些事情,使得心底里生起了一股莫名的怨气。那是一种无辜被卷进了漩涡的委屈和忿然,连带着这个明明已经与她相处甚欢的继女,她也有些拿捏不定。
可是眼下她这么一番话,却好像一股柔风吹进了心里,拂着卷着,把她心里头也揉得皱皱地起来。
良久后她深深吁出一口气。
“我有时候真看不透你。跟我比起来明明你只是个孩子,可又好像看的比我还透似的。明明照我的年纪也还不足以当你的母亲,你却又常常让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孩子。”
苏若莞尔一笑:“我们如今的关系,就是母女。”
徐氏也笑起来,抚她的鬓发说道:“是我的荣幸。”
心里那一大块疙瘩,经这么一席话说下来,竟散去了许多。也许不管怎么样,苏婼这边她至少可以笃定她不会伤害自己。
观音寺里今日香客不多。一则因为今日本来就不是上香的旺日。二则韩陌早早的就派了人在此打点,声称在市里有案子要办。闻知讯息的香客们谁会这么不识趣的,上前来触小阎王的霉头?
因此除了那些固定选在这个日子来烧香还愿的,便只有约了徐氏的杨夫人。
杨夫人今天当然带了儿子。不但要带,而且她还想把三个“儿子”全都带过来。
韩陌拉长个脸,不高兴。“我不是说过,我来就行了吗?怎么又要把他们俩给叫上?”
“你不是也没有答应我回头去提亲吗?那我给自己多留条退路不行?窦尹和宋延可没有像你这么磨叽。”
明明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