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烨闻言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苏婼也探了头,只见对面那边靠墙的一桌坐着四五个人,打扮虽然不算很奢华,但不难看出是官家子弟。
她收回目光道:“你跟他们有过节?”
“那怎么可能?”秦烨待掌柜娘子走后说道,“陈二想娶我家二丫头,已经走通了她姨娘那一关。”
秦家除了秦烨以外,所有的儿女都是庶出,秦家的二小姐就是秦获三姨娘阮氏的女儿,如今秦家内宅是由这阮姨娘掌管。而这个阮姨娘,说起来身份真是狗血,也是当下大户内宅里所常见的来历,她是秦获的远房表妹,秦家老太太娘家的侄女。
秦夫人带着儿子回山西娘家省亲的时候,阮姨娘就爬上了秦获的床,等秦夫人回来,阮姨娘已经显怀了。
秦家老太太当着秦夫人的面把秦获揍了一顿,又命人收拾包袱把阮氏送回阮家去,阮氏二话不说就拿出一条白绫悬在了梁上,说没脸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到阮家。
秦老太太哭天抹泪,咒骂完毕,就反过头来求儿媳妇开恩,让她看在阮氏肚里已经怀了秦家的子嗣的份上,大度收下这个侍妾。来日生了孩子,不管男女都放在她名下教养。
秦夫人当时二话没说就答应下来了。
苏婼当时好奇地问过秦烨这是为什么。
秦烨以从来没有显露过的寒凉的神情说道:“家母在生下我之前,秦家就已经有了一个侍妾两个庶子,之后多出来一个爬床的姨娘,又算得了什么?”
所以苏婼听到说这姓陈的跟阮姨娘有关,立刻就明白掌柜娘子为何会特意告诉他了。
她道:“这婚事要是结成了,对你有没有什么坏处?”
“有。”秦烨望着她,“我母亲的嫁妆还有极大一部分被我父亲扣在手里,阮氏当初进我家时一穷二白,所以一直想要谋夺我母亲的嫁妆。
“二丫头以庶女的身份能够嫁给正四品将军府的嫡子,这是她们高攀了。
“所以阮氏一定会更加想要把二丫头嫁得风光一些,因为只有二丫头在夫家站稳了脚跟,才有可能反过来帮她和老四争家产地位,以及对付我。”
苏婼不觉把腰挺了起来:“他为什么要扣你母亲的嫁妆?你母亲过世了,她的嫁妆理应就得给你。”
“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想要把它扣着,救济那些个贱女人。”秦家本身家大业大,倒还不至于贪图。
苏婼想了下:“这么说来都已经扣了有十来年了,要救济早就救济完了。”
她不太相信秦获会扣着这笔钱送给侍妾,这传出去也太丢人了,再说也还得防着御史弹劾啊。
她问:“那你要怎么防备?”
秦烨瞅着那一桌冷哼了一声:“机会这不就来了吗?只要他们这婚事不成,阮氏也没有理由给我爹吹枕边风,让他把我娘的嫁妆拿出来当二丫头的嫁妆了。”
苏婼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去,这才发现那姓陈的座位旁边寒光闪闪,竟然摆了一把出鞘的柳叶刀。
她迅速收回目光看向秦烨:“他这是想干什么?”
别说他是女流之辈,外头这些事情她不懂,事实上他前世走南闯北,懂的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多了去了。
姓陈的是武将之后,带刀不奇怪,奇怪的是这刀刃光芒如此耀眼,而且还出鞘摆在旁侧,一点也不怕吓到旁人,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看打扮,其余四个人里至少有三个是武将子弟,我刚才已经盯了他们一会儿,他们很少说话,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吃,看样子像是吃完后还要去做什么事。”
苏若也看到了另外几个人的打扮都很利落。她认同他这个猜测。
她问:“所以你也想去看看?”
羊肉锅已经端上来了,在砂锅里噗呲呲地冒着烟。秦烨夹了一大块软烂的羊肉放在碗里:“既然撞上了,哪有能不去看的道理?”
苏婼斜眼瞅他:“你平日胆子那么小,这会儿倒是胆大起来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悠着点。”
秦烨轻哂了一下作为回应,然后也低头大口吃起来。
苏婼话虽那么说着,到底不能放心,吃肉的中途又尽量不着痕迹地往那头看去了几眼。
瞥到最后一眼时,忽见那一桌已经结账起身。再看面前的秦烨,他也倏地放下了筷子,喊来了小二:“结账!”又跟苏婼说:“我就不送你了,你先回去,今儿没吃好,改天我再请你!”
苏婼低喝:“你站住!”
秦烨被吓了一跳,甚至已经不听使唤的坐了回来。
苏婼沉脸:“你就打算这么去?”
“不然呢?我再叫几个人来跟着也来不及呀!”
苏婼无语:“你读书读书不成,练武练武不行,要脑子没脑子要功夫没功夫,别说遇到意外你压根就没办法解决,就说你有本事能避过他们的耳目吗?”
秦烨一腔的斗志顿时消散了。
“姓陈的明显就是要去干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