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婼还是没有动,直到对着房门看了有许久,她才不紧不慢地拔下鬓上一枝簪子在手里捻磨。
“快点!被锁起来我害怕!”秦烨催促起来。他有阴影。
苏婼从门缝里伸手捏着那把锁,探入这支一头打成扁平状的簪子。
也就是一个眨眼的工夫,啪嗒一声,锁就开了。
铁链掉在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苏婼打开门,门框外两尺处,韩陌环胸斜倚在墙壁上,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上的铜锁。他姿态是松散的,闲适的,透着好整以暇,但是他的表情却是僵凝的,怪异的,此刻他瞪着眼,张着嘴,真如活见鬼……
“啊,世子!”
秦烨再一次发出惊呼声,尽管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韩陌目光移过来,停了一瞬,秦烨就立刻抱着脑袋朝走廊尽头跑了!
韩陌又把目光移回苏婼身上。
苏婼笑了下:“韩捕头。”
韩陌不知该如何述说此刻心里的震动。
这丫头身上疑点太多了,也具备不少鬼手的条件,早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她,但是却不敢相信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姑娘竟然会习成太高的成就,卢家得到的那把锁,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制出来的,光是看外表做工都能看出它炉火纯青的工艺,他不相信凭她小小年纪能做到。
尤其当苏家还有不许女子制锁的祖训在。
昨夜里碰到她的手掌,他才察觉不对劲,他当然对千金小姐的手掌没有什么专门研究,但是他母亲的手他总摸过呀,还有办案时难免会有一些触碰,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有只那样粗糙的手?
于是他立刻想到了之前的那些猜测,把这只手和鬼手的手联系起来,不就合理了吗?
故而,他留在了镇上。但他还是不很笃定的,因为怎么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跟苏家唱对台戏,也不明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样的高深的功夫?
吴胜来找客房,消息传到他耳里,他立刻就打发杨佑找到了店掌柜,把他们引到了库房。然后趁着老头离去,他把门锁上了。这样做为的就是要证明心里的猜测,如果她是鬼手,那她能够从屋里出来,那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
可他没想到,他不但真的把锁开了,而且还是在眨眼之间,不费吹灰之力地把锁解开的!
这可是是把他从镇上锁器铺子里找到的最复杂的锁了,平常人就算是有钥匙,也得插进转上两转不是吗?她居然凭一根簪子就……
忽然间,他伸手把她插回头顶的簪子又取下来。仔细翻看,果然簪子是有机括的,插的这端有个接口,按下末端的珍珠,便就有极薄的三支铜簧片弹出来,每一片都是活动的,而且形状不一样。簪子只不过是普通的珠簪,可谁能想到它内里还有如此讲究的构造呢?
“这么说来,当日苏祈跑出来解锁,是受你的指派吧?”他率先想到这件事。
这么一想,当初城门内那堆锁住的木头为何突然松开,其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苏婼不满他的动手动脚,把簪子抽回来,转身进屋,然后拿起喝过的杯子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才道:“韩捕头当时来势汹汹,我不想苏家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苏家,从而影响我顺利开展暗查母亲死因的行动,又不想露面,当然就只能安排苏祈。”
韩陌跟进去:“是以苏祈出去后就直接找上了你,向你拿主意。而你之所以屡次出没在那一带,也跟鬼手制锁有关吧?”
“制锁敲敲打打的动静太大了,我总不能在苏家做吧?”
——听听,她完全就没有狡辩的意思!
虽然她狡辩也已没有用!
韩陌又气又有些窘,气的是鬼手就在身边,自己竟然一直没认出来!窘的则是自己过去各种威胁她,对她横挑眉毛竖挑眼,却还当着她的面说过自己找鬼手是为了要她出山相助自己!
天知道她在听说过那番话后,心里头是怎么嘲笑他的?
啊,好想一掌拍死她!
但是他这手掌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呀,虽然让她看尽了笑话,但是他还有袁清的案子要办,那些装在箱子里的证据去哪儿了?罗智他们背后又潜伏着一个破解机括如何厉害的人,他需要知道,也需要这么一个人啊!
韩陌没这么臊过,啊,比起那天被她踹进泥地里还要臊。
以至于他本来是为了求证鬼手而来,眼下却不知道该怎么为着求她帮忙而开口了。
“喝茶吗?”
这时候喝了半杯茶的她忽然举着杯子示了示意。
先前倒给里长的那杯茶没动过,杯子是干净的。
韩陌想拒绝又无法拒绝,瞥了她一眼,坐下来。
苏婼把茶推到他面前来,似笑非笑道:“韩捕头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怎么这副表情?”
韩陌知道她故意揄揶,不搭理她,喝了半口茶,他板着脸抬起头:“不知道被自己的亲女儿抢走了生意,还威胁了天工坊的名声,令尊知道后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