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栩走了一段路,才走到小区外面。
手机忽然铃声响起。
江栩拿出手机,是金家月打来的电话。
他实在没有举着手机的力气,在兜里摸了半天,摸出裹成一团的耳机线,又扯了十来秒。
插上耳机线后,来电还没挂断。
他戴上耳机,接起电话,同时继续迈出沉重的步伐往小区里走。
今晚的小区和以前不太一样,坏的路灯更多,道路失去照明,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需要提起精神才能避免踩到被随手扔在地上的垃圾。
明明这里离垃圾堆有些距离,可垃圾的臭味还是随风飘了过来。
江栩眉头紧皱,想要加快脚步,无奈双腿跟灌了铅似的,根本快不了。
“江栩。”金家月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吃饭了吗?”
江栩放弃挣扎,低头走在充斥着垃圾臭味的夜风中,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垃圾,嘴里嗯了一声:“吃了。”
金家月问:“吃的什么?”
“……”江栩噎了一下,实话实说,“还没吃。”
金家月笑了一下,像是冷笑,声音里没有多少温度,但也没有太多指责的意思:“你又撒谎。”
江栩摸了摸鼻子,才说:“我马上到家了,回家就可以吃饭了。”
“今天不是周天吗?你不回学校了?”金家月问。
“回。”江栩说,“回来有点事,跟我妈说一声,顺便拿点东西,拿完就回学校了。”
“然后转两趟公交车加一趟地铁?”金家月说。
江栩愣了一下,颇有尴尬:“你都记下来了?”
“不是特意记的。”金家月说,“上次打电话的时候,你每次转车都跟我说了一声,才记下来的。”
江栩哦了一声。
他发现金家月的记性还挺好的。
“你呢?”江栩说,“你那边怎么样了?我怕你在忙,就没给你发消息。”
“我到c市了,在这边中转一下,明天再飞海外。”金家月说,“这边还有一场应酬,可能没时间跟你聊天,就抽空给你打了个电话。”
江栩又哦一声。
他停在单元楼的外面,他家的单元楼和金家月小区的单元楼不一样,没有很长的走廊、很大的空间、各种摆设的绿植,也没有擦得干净明亮的落地玻璃。
眼前只有一扇生锈的铁门半打开着,走进去两三步就能跨上楼梯,楼梯间的感应灯时不时因隔壁的咳嗽声或者说话声亮起,昏黄的灯光照着两边墙壁上几乎贴满了的小广告。
外面有垃圾的臭味,其实里面也不怎么好闻。
破旧的楼房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老人味”。
江栩犹豫了下,没往里走,而是往后退了几步,最后站在吹得呼呼响的夜风中。
在楼道里不方便说话。
回到家后就更不方便说话了。
可惜外面很冷,夜风吹在他的身上,吹得他微微发抖,他不得不把双手揣进兜里,缩着脖子,在原地打着转。
“你到家了吗?”金家月问。
“还没。”江栩说,“快了。”
“那你走快点。”金家月说,“晚上冷,容易感冒。”
“好。”
江栩说着,故意原地跑了几步,把鞋子踩得哒哒作响,随即察觉到什么,抬头一看。
楼上一家客厅的窗户亮着灯,一个女生站在窗前晾衣服,尽管背着光,却能感受到她惊呆了的目光。
江栩:“……”
他脸上一热,扭头就往回走,和单元楼拉出一段距离后,才停下脚步。
“还没到家?”金家月问。
“快了。”江栩微喘着气,还是那个回答。
“嗯。”金家月说,“等你到家再挂电话吧。”
(2更)
包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金家月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高领毛衣,他侧身坐在阳台角落的一把躺椅扶手上,身后有一株大型盆栽做遮挡。
这个阳台是封闭式的,地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玻璃全包。
透过玻璃,能看到c市灯红酒绿的璀璨夜景。
车水马龙的街道宛若一条条亮着光的河流,在漆黑的地面上交织汇聚,从高处俯瞰,画面壮观。
“诶,家月呢?”包厢里有个人问,“一直都没瞧见他,该不会直接走了吧?”
有人说:“是不是去卫生间了?”
“不是。”另一个人抬高了手,往阳台方向指了一下,“在那边打电话呢。”
有人探着脑袋往那边一瞅,还真瞅见了金家月的身影。
金家月举着手机,嘴角弯着,那张在平日里见谁都冷冷淡淡的脸上有着一抹很浅的笑意。
“我去。”那个人收回目光,把手挡在嘴边,夸张地做着口型,“他在煲电话粥。”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