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秀才慌忙跑过去扶着他,小心翼翼的问,“谢大人,您不舒服?”
谢衍心悸的说不出话,冲俞秀才摇了摇头。
自重生之后,前世的那场大火变成了他的禁忌,一想起就如同背后刺入无数把弯钩尖刀,绞的五脏六腑血肉模糊。
闭眼缓了半晌才勉强直起身。
俞秀才一脸紧张的问道,“谢大人身体好一些了么,要不然我让马车先送您回府,今日就不去见我们东家了吧。”
谢衍轻轻拿开一直捂着胸口的手,不以为意道,“不碍事,我们现在去城外。”
他声音虽然还带着一丝脆弱,却让人不敢反驳,俞秀才赶紧先跑去马车边,为他掀开了车帘。
雪纷纷扬扬,继续飘洒。
城外,照水桥边,人们用废旧的木板和破烂的床单、毡布搭成临时避风的房屋,抵御冬日的寒冷。
这里是上京的最底层,住着在城内买不起房屋的穷苦百姓。
曲家的施粥地点就在这里。
谢衍和俞秀才赶到粥棚时,见领粥的队伍很长,见头不见尾的。
曲家的人手全上了,看起来还是忙不及。
谢衍下了马车,一身矜贵的气场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低头领粥的人朝他看了一眼就赶紧避开,害怕冲撞了哪位大人物。
城卫段统领几乎在谢衍一下车的时候就注意到他,忙不迭的带着人小跑过来,单膝扣地道,“卑职见过谢大人。”
谢衍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曲筝,目光一触即离。听到身边的动静,他垂睫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段统领,沉声道,“起来吧。”
段统领起身,弯着腰退到谢衍身后。
俞秀才见谢衍被一群官兵簇拥着,而东家那边又忙的不可开交,跟谢衍打了个招呼,飞快的朝曲筝所在的方向跑去。
谢衍看着俞秀才轻快的脚步,心里竟嫉妒他可以毫无顾忌的跑向她。
而他,却不敢。
段统领见谢衍目光落在曲家粥棚那道倩影上,叹一声道,“也不知着曲家大小姐图什么,天寒地冻,东城那么多可以施粥的地方不去,偏来城外?”
段统领作为朝臣当然知道谢大人和曲大小姐和离了,官场沉浮多年,他也能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此时此刻他也想谴责曲大小姐两句,给谢大人出口气。
可难听的话,他说不出口。
大年初二开始,曲家在此搭了粥棚,免费施粥,因聚集的lj老百姓太多,他奉命来维持治安。
本以为这位和离都要击登闻鼓,闹得人尽皆知的千金大小姐,来此施粥不过是哗众取宠,做做样子就走了。
哪知一连三日,从早到晚,曲家的粥就没断过,粥也不是清汤寡水的稀粥,而是熬的软烂黏糊,不仅米多,还放了赤豆。
而三日来,曲大小姐不仅将自己的家奴健仆安排有序,还亲自执勺施粥,丝毫没有贵女高高在上的做派,盛了粥,还温言软语跟对方道一声:“新春吉祥”他常常能看见领粥的百姓颤抖的手,和润湿的眼眶。
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说不出责难的话,只能把自己的不理解,带上点不屑的口气说出来。
至少不能让谢大人听出他对她的欣赏。
雪越下越大。
谢衍目光穿越漫天的雪花,望向曲筝。
心肌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段统领不理解她的行为,有了那五年的记忆,谢衍却知道,她出身商家,也乐于经营商铺挣很多银子,却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
她施粥,单纯就是想让这些食不果腹的人,在新年能喝上一碗热乎乎的粥,而不是像其他很多粥棚一样,恨不能搭到朱雀大街上,让众人皆知,博一个善名。
照理说,曲家在皇权博弈的夹缝中生存,比谁都需要仁善的虚名,可是她还是选择了无人问津的城外,只因知道那一碗热粥对这里的人更重要。
她前世的那一生,不曾害一个人,反倒是尊老扶幼,乐善好施,不该承受葬身火海的下场。
她遭此孽,皆是因他。
他还能再次站到她的面前么?
可是,他有什么资格?
谢衍深吸了一口气,寒气冰柱子般灌入肺腑,疼的那口气吸进去了却呼不出来。
半晌才慢慢回了段统领一句,“你把这里施粥的事,写个奏折,明日早朝递给陛下。”
段统领愣了愣,有点摸不透谢大人的意思,小心翼翼的问,“奏折怎么怎么写?”
谢衍眉心轻皱,不怒自威,“如实写。”
段统领膝盖忍不住一软,连声道“是”。
如实写,那只能夸赞了。
这边,俞秀才走到曲筝身边,见她在盛粥,慌忙给她递碗,忙了半晌才瞅了个空挡,轻声道,“东家,谢大人也来了。”
曲筝“哦”了一声,问,“他病好了?”
说着下意识抬眼,谢衍身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