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总觉得公爷似乎嫌弃他今日的伺候,冷眼睇了他几次。
文童纳闷,难道有了对比公爷才嫌弃他?不可能呀,这世上为公爷更过衣的只有他一人。
公爷今日话也少,比平时更沉肃。
直到要出门了,才突然想起来似的问了他一句,“最近文情在做什么?”
文童几日没见文情了,纳闷,“他不是一直跟在公爷身边么?”
谢衍蹙眉,这几日他常常要用文情的时候抓不到人。也不是在书斋忙,那是在忙什么?
谢衍走出公主府大门,看见吴常站在门外。
吴常确实忠诚又够聪颖,昨夜散宴后没看到曲筝,只根据赴宴的人出宫后的三言两语,用了半夜的时间,就找到公主府。
不愧是母亲生前最信任的侍卫长。
这些年在谢二伯手下,真是屈才了。
谢衍在他面前站下,问,“这里十年前是你的地盘,如今为何连门都不敢进?”
吴常声音里暗藏怒气,“我现在已经不是公主府的人,没必要离开后还不分彼此,不把自己当外人。”
谢衍听出吴常的含沙射影,没有生气,问道,“你愿不愿意为我做事?”
吴常愣了一下,声音不客气,“我现在是曲府的人,归曲姑娘差遣。”
谢衍目光沉沉,“我要你为我做的事,就是为了保护好她。”
勤政殿上,朝臣为昨夜皇后被打入冷宫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整件事虽然难以启齿,但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且有萧家这个后盾,仅凭顺安帝一面之词就想让她待在冷宫还是有点困难。
整个早朝就为这一件事僵持不下。
顺安帝见谢衍静静站了一个早朝,一句话都没说,把难题抛给他,“皇后这件事,谢爱卿怎么看?”
谢衍没有任何铺垫,淡淡一声,“臣建议,废后再立。”
“废后?”顺安帝几乎从龙椅上跳起来,“谢爱卿,你是认真的么?”
满殿哗然,实话说,皇后这件事若不是陛下咽不下去心中那口气,皇后连惩罚都不用。
说白了,这不就是帝后的闺房之乐,去冷宫都严重了,更遑论废后。
谢大人一向谨言慎行,今日这句话,狂妄了。
难怪陛下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谢衍对周围大臣的议论置若罔闻,从袖子拿出一个奏折,双手呈上,“这是臣弹劾萧皇后的檄文,请陛下过目。”
嗡——殿上又引起一阵轰动。
原来废后谢大人不是随便说说,而是有备而来!
这次连一向宠辱不惊的萧国舅也站不住脚了,转身看着谢衍,含怒质问,“谢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衍面色冷峻,声音平静,“我的意思全在檄文里了,国舅爷若是好奇,可以自己去看。”
那份气定神闲的威仪,显得萧国舅心浮气躁,气场全无。
顺安帝从御前太监手里接过那份呈折,拉开,查阅,只是他越看面色越暗,最后把折子怒摔到萧国舅脚下,忿忿道,“你不是好奇么,现在就拾起来自己好好看看。”
萧国舅惶然,赶紧捡起呈折,略略扫了几眼,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惊惧的看向谢衍,咬着后槽牙问,“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萧国舅看谢衍的眼神,仿佛在看魔鬼。
呈折里很多内容是第三个人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就算谢衍在坤宁宫有人,他也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细节。
谢衍冷冷牵了牵唇,嘲道,“国舅爷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萧国舅面色一白,背后冷汗涔涔。
有了这份呈折,天皇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的妹妹。
她这些年背着皇帝在后宫为所欲为做的那些事,事无巨细,全在上面。
谢衍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萧国舅狠狠的盯着他,恨不能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当天,谢衍在勤政殿起草完《废后诏书》才离开皇宫,回公主府。
曲筝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冬日骄阳透过轩阔的窗棂照在床幔上,洒了满床暖黄色的溶光。
曲筝坐起来,拉开床幔,对着屋子怔了怔。
昨晚喝了猛药的事,她还记得一些,知道谢衍把她带进了公主府的一处阁楼上,应该就是这里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除了领口被扯开,其他的都完好无损的穿在身上。
也就是说,虽然昨日她和谢衍都中了猛药,但她恐惧的事并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