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既生说完了他们调查到的资料,他尽量保持客观,但因为这是和妹妹有关的人生,而忍不住加入了一些自己的情绪。
他觉得有些心酸,又有些释然。
清卉出生时也曾得到过来自父亲的最真挚的爱意,却来不及感受就失去,幸好他们都还有姐姐。
清卉久久没有说话,她的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胸口上。
那里做过两次手术,一次比一次凶险,每次的代价都很珍贵。一次带走了她的父亲,一次送走了她的哥哥。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转身扑倒在姐姐的怀里。
电话没有挂断,既生安静地等着回应。
冬树轻柔地抚摸着清卉的头发:“我们都很爱很爱你。”她心中怅然若失,为了清卉和她父亲心痛。
等怀中清卉的抽泣渐渐止住,冬树问既生:“这位叔叔……现在何处?”
很巧,就在京市里。
在一个偏远的陵园。
清卉手术后不久,她那个刚刚二十岁的父亲便死去了,被压在钢筋下。想做画家的人,手上布满了血泡,从此不能再握住他的画笔。
翟明俐带着孩子消失了,他的父母从家中赶来,将唯一的儿子埋葬在京市的陵园中。
他和父母说,他会成为画家,画很多很美好的东西。
但最后,他被埋在黑暗的土地下,再也看不到一线光明,也无法向哭到昏厥的父母道一句安慰。
几年后,没了寄托的老夫妻先后猝死在家中。
中午,小央定了些吃的,给王尽的团队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又准备了清粥小菜给清卉和冬树。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知道她们肯定没胃口。
清卉果真吃不下多少,冬树哄着她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她们便出发去了那个陵园。
陵园确实很旧了,围墙外生着很多的杂草,里面还算干净。
在比较靠中心的位置,有一个暗色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字,刻痕里已经长满了青苔:“痛失爱子,泣立。”
冬树手里的手机还亮着,上面一张黑白的男生照片,他对着镜头笑着,隔着屏幕看向了自己的坟墓。
而现在,和他长得很像的女儿站在他的墓前,手中捧着一束颜色极为绚烂的花。
这花是清卉选的。
她从小便是很有审美的孩子,于是她没有要小央递过来的白花:“他是画家。”
清卉小声说:“我觉得他应该喜欢这个。”
清卉在墓前屹立良久,最终鞠了躬,将那束最为绚烂的花束放在了坟墓前,整个昏沉的墓园都因为这束花而亮了一些。冬树站在她身后,跟着她一同,对着墓碑恭敬地鞠了躬。
“要说些什么吗?”冬树小声问她。
清卉点点头:“要说的。”
但说什么,清卉没想好,她有些不好意思:“姐,我现在叫不出来爸爸。”
“没关系,你们很多年没见了,”冬树安慰她:“以后多来几趟,熟悉了就好多了。”
清卉点了点头,她盯着墓碑,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严肃地开了口:“你好。”
“我是谢清卉。”
“对不起,我没有记住你。”
“但以后我不会再忘了。”
“我想,也许当年的事情,你并不知道后续,所以我想告诉你。我被很好的人家收养了,有了很好的爷爷奶奶,也有了特别好的姐姐,还有了一个很烦人、但很爱我的哥哥。”
“我生活得很幸福。”
“所以……谢谢你。”
“谢谢你努力让我活着,让我有机会遇到了很多、很美丽的事。”
她慢慢地将自己的感受说给他听,她还想说更多,说遇到的说话不好听的姑奶,说嘴笨的祥文叔……
但她忽
丽嘉
然惊觉,如果这次把话说完了,那下次就没得聊了。
于是清卉闭了嘴,默站了片刻后,便和那块冰冷、漆黑却立了一束油画般花束的墓碑道了别。
她们又去了一家很大的辅导机构,这是当年他工作过的地方。
老板还记得那个小伙子:“很厉害,我觉得他早晚能成为很厉害的画家。”
所以,老板将当年他留下的画全都收了起来,现在既生联系了他,老板终于将这些收藏拿了出来。
一幅幅画在屋中展开,阳光洒进来,落在那些温暖的笔触上。
他画了很多花朵,还画了他最爱的女孩。
那个女孩眼睛不是很大,是翟明俐的脸庞,却不是她现在的眼睛和鼻梁。她笑着看向他,小腹微微隆起,里面是他们爱的结晶。
清卉的目光扫过这幅画,不愿多看,现在她和冬树的视线停留在同一幅画作上。一朵盛开的巨大的太阳花的中央,躺着一个安睡的婴孩。
“这是我觉得最好看的,情绪特别饱满,爱意溢出了画布,这是他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