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河桥边围了很多人,此时天色尚早,围观的人都是周围的居民。
高随风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刚下马便有一人跑了过来,“二公子,桑姑娘她”
高随风做了一个住口的手势,小厮立刻噤声,沉默地疏开人群让出了一条路。
脚步沉重又缓慢,才走了几步,他便看到人群的尽头,地上躺着一个人,她穿着自己亲自找人定做的藕粉色夹袄,担心她冷,特意镶上厚实的狐狸毛,非常暖和。
可现在,衣服已经湿淋淋的快要结冰了,地上的女子安静地躺在那里,若不是惨白的脸色,几乎让人以为她只是睡着了而已。
“不、不、”高随风脚下一软差点跌到,随后赶来的林子一把扶住了他,“公子。”
高随风甩开他的手,脚步踉跄着走了过去。
“遥遥,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高随风跪在地上抱起已经僵硬的桑遥,目光温柔,抬手拨开她脸上的乱发,“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这里太冷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林子心头酸楚,上前拉着高随风轻声道:“公子,桑姑娘她已经死了。”
“不!她没死!”高随风恶狠狠地看着他,“你胡说!她只是睡着了!”
他的手抖得不像样子,抚摸着桑遥冰冷僵硬的脸颊,不顾她湿透的身体,将她紧紧拥入怀中,“遥遥,你醒一醒。”
寂静无声,周围看热闹的人见状也不忍再看下去,纷纷离开,一时间湖边只剩下南明王府的寥寥几人。
“遥遥,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泪如泉涌,高随风哭得撕心裂肺,“你醒醒,你听我解释啊!”
昨天你听得到的不是真的!
我真的喜欢你!
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公子。”林子心疼地红了眼眶,声音哽咽想要劝,可此时的他怎能听得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醒醒,别离开我!”
声如泣血,滚烫的泪落在桑遥惨白冰冷的脸上,“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嗽着,似要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喉咙里发出快要窒息的声音,整个人颤抖起来。
可无论他怎么叫怎么喊,怀里的人都毫无反应,唯有冰冷与僵硬。
“啊啊啊啊!”高随风仰天嘶吼,心脏痛的快要炸裂,骤然间,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噗!”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睁着眼似被人定住一般,瞬间变得僵硬,下一瞬双眼一闭,生死不明。
“公子!”“二公子!”众人大叫着冲了过去。
南明王府。
“怎么样?大夫我儿如何了?”
房间里,南明王妃焦急地询问着大夫,脸色很难看。
“唉!”大夫摇了摇头,“二公子,悲痛过度导致气血倒流,以致吐血昏迷,凶险的很,老夫没有把握。”
大夫摇了摇头,起身告罪离开。
这已经是第四位大夫了,连宫里的御医都请了,却全都摇头说无法治疗。
“随风!随风啊!”王妃扑倒在床边,握着儿子的手哭喊。
高随风终于在第三天醒了过来。
“林子,桑遥呢?”
高随风坐在床边穿衣,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精神看起来却很不错。
林子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斟酌着说道:“桑姑娘她今天下葬。”
穿衣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高随风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待会我要过去。”
林子疑惑地看着主子,“公子您没事吧?”
高随风动作麻利的穿好衣服,无比自然道:“我没事啊,你怎么这么啰嗦,快去打水来我要洗脸,别耽误时间了。”
“哦哦,我马上就去。”林子忙不迭地点头,心想可能是少爷想开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桑遥的葬礼很简单,以王府外甥女的名义,办的还算体面。
桑有富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整个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浑浑噩噩地跟着抬棺的人往前走。
高随风出现的时候吧众人都吓了一跳,三天前大夫们还说他病情凶险,恐有性命之忧,怎么现在看着像没事人一样?
“随风,你!”王妃拉着儿子的手,一眼便看出他的不对劲。
高随风的精神非常好,面色有些红润,眼神清亮和以前的他一模一样,王妃浑身一震,眼神震颤地看着他,脸色倏然变得惨白。
高随风似没有看出她的不对劲,“母亲,我想去送送表妹。”
王妃红着眼,用帕子捂着嘴,生怕自己会哭出来,点了点头,她努力压制了一下,说道:“快去快回,母亲还有话要跟你说。”
“知道了,母亲。”高随风微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王府。
“王妃!王妃您怎么了?”高随风刚一离开,她似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似的软倒在地,眼泪簌簌而下,看着高随风离开的方向痛哭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