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陆燃灰恶心过。
哪怕是亲眼目睹了他被贺立阳摸手的画面,充斥在云曳胸腔的,也只有山洪般汹涌的暴怒和昏天黑地的占有欲。
想把他抢回来,锁起来,任何碰到其他人的地方都要被好好洗干净。
云曳甚至阴暗地想:如果陆燃灰立刻求饶,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见贺立阳,允许自己给他装上监听器和定位器,从此寸步不离——那他可以原谅他的这次背叛,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也许是觉得云曳不会原谅自己,陆燃灰破罐子破摔了,就连任凭报复的话都说出了口。
……蠢货。
就他那样一点背景家世都没有的普通人,如果真的任凭自己报复,那云曳保证,他会死得很惨。
大少爷不是没想过报复,脑子里盘桓了无数种泄愤的方式手段,但最后一条都没派上用场。
不甘心到了极点,心脏憋得快要炸开,偏偏高人一等的自尊心不允许云曳说出任何一个挽留的字。
分手?当然要分,而且必须是他先提的,是他甩了陆燃灰……
是他不要陆燃灰了。
胃里的火逐渐烧到胸口,五脏六腑都缓慢绞紧拧缩,云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缩成一团,牙咬得咯咯响,仿佛这样就能抵御掉钻心的疼。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人破开帐篷,像道光那样把他从黑暗里解救出来。
意识陷入黑暗的前一秒,有滴水划过鼻梁,落进枕头里,彻底没了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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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嘴上说气话,但苏展也不可能真放着云曳不管。他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抽根烟冷静了一会儿,等再回来时,大少爷已经疼到晕了过去。
苏展吓了个够呛,什么也顾不上了,立刻打了个120,把云曳拉进了医院。
好一阵兵荒马乱,等云曳意识苏醒,他已经躺在了私人医院的病房里。
耳边有对话声传来,声音很熟悉,带着欲哭无泪的谄媚:“……伯母,这事怪我,都怪我,昨晚喝上头,把曳哥给灌多了。等曳哥出了院,我叫上我爸一起去您家负荆请罪,您看成吗?”
沉重的眼皮撩起,短暂虚化后,倒映出一男一女两道影子。
男的是苏展,此时一脸苦瓜相。女的那个背对着云曳,看不见脸,但云曳知道她是谁。
苏展一边苦哈哈对着云夫人做小伏低,一边在心里流下宽面条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云曳刚进医院,云夫人就赶了过来,满脸怒容,一看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出了这档子事,苏展难辞其咎。本来他还想帮云曳继续瞒着他妈,这下纸包不住火,彻底瞒不住了。
但这家医院是苏家的产业,她没道理得到消息这么快啊?
苏展百思不得其解,面对云夫人的怒火,做贼心虚地怂成一团。
“怪你?”
挑高半边眉梢,云夫人雍容的脸上是冷静的嗔怒,视线尖刀般在苏展脸上剜过,似笑非笑道:“我确实该怪你,但不是因为这件事。”
“我……”
听见她意有所指的话,苏展冷汗狂流眼皮直跳,总觉得云夫人已经看穿了一切。
他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底下,正弱小无助之际,恰好眼很尖地看见了云曳的细微动作,大喜,急忙转移话题:“曳哥,曳哥醒啦!曳哥你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
云夫人动作一顿,没有转身,而是先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
很快,一群医生和护士急匆匆小跑进来,帮云曳做了一套检查,又交代了几个注意事项,严肃叮嘱:“病人的肠胃已经很脆弱了,必须要静养。”
一直没说话的云夫人慢悠悠开了口:“酒还能不能喝?”
医生很惊讶地看了眼这位贵妇:“当然不能。从今天开始,绝不能再沾一滴酒。”
苏展赶紧附和,对着大少爷疯狂使眼色:“对啊曳哥,你以后可不能喝酒了!昨天哥几个没眼色把你灌多了,以后我就随时盯着你,要是再碰一次酒瓶子,就让伯母来亲自治你!”
云曳还是不出声。
自打他醒来后,就一直视线虚无地看着天花板,脸色苍白,神态阴郁漠然,对身边发生的事漠不关心。
苏展有点迷茫,心道该不会是胃里的毛病影响到大脑,变傻子了吧?
云夫人蓦地出声:“行了,都先出去吧。”
她开了口,苏展如蒙大赦,心里为发小默哀三秒钟,忙不迭带着不清楚状况的医生护士出了病房。
门被关上,隔绝掉了外界的喧嚣,室内只剩下母子两人。
静默片刻,云夫人身姿优雅地坐到床边椅子上,开口:“我认识一个国外的医生,专门研究胃病。身体重要,工作可以往后放,明天就转去b国吧,什么时候治好什么时候回来。”
云曳终于有了反应,声音干哑:“不去。”
听见这忤逆的话,云夫人不怒反笑,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