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片刻,江漓还是从袖中拿出了丝帕,替他擦去唇边的黑血,紧张道:“你,你坚持住啊,我已经让人去喊大夫来了,你再坚持一会儿行吗?”
回答她的,是更加可怕的静谧。
江漓整个身体都像被浸在寒气里,看到地上的人吐了血之后一动不动,她忍不住想,这人不会已经、已经死了吧?
她壮着胆子伸出手,用手指去探男人的鼻息。
可尚未靠近,男人方才还垂落无力的手,倏然抬起握住了她的手腕。
只不过手中的力气,比之刚才明显弱了不少。
弱又如何,只要活着就行。
江漓松了口气,安抚地拍拍男人的手背:“你放心,我不会害你,我是救你的人。你坚持住别睡,很快就有人来了。”
地上的人似乎听懂了,挣扎着想要睁眼双眸,却到底抵不过重伤在身,又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但,握着江漓的手却没有再松开。
江漓感受到手腕上那道微弱的力量,又看了一眼阒无人声的街道。
好吧,深更半夜无人看到,让他握着就握着吧。
更何况,被他握着,确信身边还有个活人,她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如此过了约莫半盏茶时间,灵心带着药馆的人赶到。
元山走在最前,见到蹲在地上发愣的江漓,上前一抱拳,道:“属下来迟,大小姐恕罪!”
他一眼扫到地上男人握住江漓手腕的手,双眼一眯,阴恻恻又道:“此人重伤在身却冒犯大小姐,属下这就断了他的手!”
话音刚落,他作势就要拔剑上前。
“不用不用!”江漓见他如此气势汹汹的样子,忙站起身,挡在男人前头,急道,“他没有轻薄我,只因刚才我一个人呆在这里害怕,让他握着让自己安心罢了。时间紧迫,他伤得也重还是快些救治吧。”
她语气一转,又道:“另外,请元叔叔告诉外祖父,袁氏欺辱我,觊觎母亲留下的陪嫁,还妄想逼迫我嫁给袁召。”
而后,江漓细细讲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处境,以及想要离开江府的决定。
元山早在来的路上就听灵心说了大小姐的情况,闻言便道:“大小姐放心,属下立刻飞鸽传书将消息传递到京城。”
江漓松了口气,悬着的那颗心这才安稳落下。
担心耽搁久了被袁召看出端倪,江漓不敢再多留,与元山告别后匆匆按原路返回。
二人刚回到岩溪河边,就看到河边上围着一大堆人议论纷纷。
“这人都已经翻白眼了,怕是活不成了吧?”
“我看还有口气在呢,要是现在救治还能活。看此人着装不凡,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怎么身边没个小厮跟着?”
“哎,你们看,他的手动了一下!”
江漓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着,如果抛开眼前掣肘她的一切,她一定会找一把利刃将袁召千刀万剐。
可是,眼下她不能。
袁召若在今夜淹死,袁氏恐怕不会善了。
她还要撑到外祖父得信后派人来救她出火坑。
她环顾四周,远远看到方才去寻火龙灯的小厮正往这边赶。
见状,江漓往后退了一步,退到灵心身边,低声道:“灵心,袁召的小厮就在那儿。”
她纤指朝西侧一指:“你去将他落水的事告知他们,就说场面混乱,你家姑娘已先行回府,让他们快去救治袁召。我在前头拐角处等你。”
灵心脑筋转得也快,听完就猜到了主子的意图,忙点头,道:“姑娘放心,奴婢一定办好,姑娘也要小心。”
说完,她拔脚就往小厮所在的地方走去。
等到灵心成功将小厮引到河边,到街道拐角处和江漓汇合,二人遮掩好行踪,坐上了来时的马车。
因马车停得远,车夫虽然察觉到了点动静,却并不知道出事的是袁召。见到江漓单独回来,还犹疑着想要等袁召。
江漓坐定,淡道:“袁公子有事情耽搁了,让我们先行回府。”
车夫不疑有他,遂驾马回程。
江漓回到江府时已经深夜,袁氏特地为袁召与她留了小门,她悄悄进入,也不回袁氏,直接回到了自己的闺房。
灵心伺候着她沐浴更衣,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她看着床榻上慵懒靠着看话本的主子,犹疑道:“姑娘,咱们把袁召少爷一个人扔在那里,会不会……”
“会不会不太好?”江漓的视线从话本上离开,唇边噙着抹淡笑。
灵心用力点点头:“袁召少爷毕竟是夫人的侄子,这次咱们设计让他落水,还支走了马车独自回府,夫人要是因此大发雷霆……”
江漓凝了神,认真问她:“如果今夜换一种选择,咱们对落水的袁召一路照顾有加,袁氏就会放过我们吗?”
灵心有点转不过弯,一时愣住了。
只要夫人找不到是姑娘故意设计让袁召少爷落水的证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