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南笑着仰头任她打量,然后摇头:“我不是姜南,公主,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我是林之南。”
萧宁一怔, 她没想到林之南会如此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 于是点了点头:“嗯,我是在母后和阿楚……以后才知道的。”
她中间停顿了一下, 眼神黯淡悲伤,然后又看向林之南:“父皇、阿煜、金陵、镇国公府的人……他们都早就知道,只有我一个人傻乎乎地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愚蠢和自大。
自从知道阿楚身边的小书童就是平南王府的小郡主,那个传闻中已经同宁阳城数百万百姓一起死在南境的小女孩之后,她就突然明白了很多事,一个小女孩不辞万难独自来到上京城,隐瞒身份进入皇宫,被王后娘娘与太子保护在身边,可就在王后要将她送走的那天,他们接连遇难,这背后的牵扯令人随便一想便感浑身发寒。
有谁能只手遮天到能对王后与太子下手?又有谁不择手段要对一个小女孩赶尽杀绝?
只有父皇。
宁阳城的惨剧背后显然是另有隐情,金陵从小在宁阳城长大,恩重如山的养父母与妹妹接连遭遇不测,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而她,作为那个凶手的女儿,还总是出现在他面前,用一些轻飘飘的话语来故作天真地开解他,在他看来,她得有多可恨与无耻!
林之南看到萧宁发红的眼眶,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在她望过来时,微微踮脚,用手掌拢着嘴巴,小小声说:“阿楚也来了哦,他很想你。”
说完,她眨了眨右眼。
萧宁眼睛一下瞪大:“他没死?”
林之南单手叉腰,点头:“嗯哼!”
萧宁呆呆了片刻,双手捂住脸孔,身体轻轻颤抖。
“姐姐别哭啦,”
林之南拍拍她肩膀,“我们还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时间紧迫。”
萧宁立刻放下手,用袖子用力抹了抹眼睛,再开口说话时虽声音哽咽,但语气极为坚定:“要皇姐做什么,你说。”
“我对皇宫位置不太熟,从前都待在阿楚的东宫了,你带我去贵妃娘娘那儿一趟——嗯,尽量别让人发现。”
萧宁点头,她思考了一下:“南儿你随我来,我先将你扮成我的侍女。”
林之南在萧宁身后走,顺口问,“我听说现在宫里,虽然明面上是贵妃娘娘掌权,但真正在搞事的另有其人?”
萧宁点头,表情带有愤恨和一点恐惧:“头一年母后和阿楚刚走,父王就开始对贵妃言听计从,后来大家都察觉了不对,大臣们便开始提出疑义,也就是那时候,贵妃娘娘突然从宫外带来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以贵妃娘娘贴身侍女的身份时刻跟随在她身旁,也是从她出现开始,朝中最激进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突然安静了,不过几个月,朝中再无异议。”
这可不就是太巧了么?
林之南摸下巴。
“当时宫里有颇多流言蜚语,但是没过多久……”
林之南突然伸手拉住萧宁,将她一起扯进旁边树后然后竖起食指指了指外面,萧宁微微探头,就见对面走来一队宫女,这些个宫女脚步声很轻,各个面色苍白眼眶发青,如同游魂一样。
等到她们过去了,萧宁才松了口气,林之南看着那些宫女的背影,若有所思地接上了萧宁之前的后半句话:“没过多久,宫里就变成这样了?”
“对。”
萧宁点头,“现在整个皇宫都像鬼城,走哪里都能遇到这些鬼东西。”
她苦笑:“谁能想到呢,堂堂北齐皇城王宫里,竟是这幅模样,说是地狱都不为过吧?”
林之南扬了下眉梢,笑了笑:“其实也还好。”
萧宁疑惑看她。
林之南眯了眯眼笑:“我见过更惨烈的地狱。”
萧宁瞬间回忆起了曾经听闻过的描述宁阳城惨剧的只言片语。
……确实,若是跟当年的宁阳城相比,如今的齐国王宫不知好上多少,至少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只是状若鬼魂,却并不会主动袭击人,也不会啃食人的血肉内脏,更不会瞬间让整个皇宫的人都被感染成怪物。
见萧宁难过,林之南拍拍她胳膊,“比惨就没必要了,这世上不被人知道的更加惨的事情多不胜数,与其沉浸其中,还不如先做好眼前的事。”
“嗯。”
萧宁脸上神色缓和,但突然又觉得有些赧然,“南儿,你小小年纪,倒是比我还有见地。”
“唔?”
林之南歪头想了想,“可能我心理年龄比较大吧。”
“心理年龄?”
萧宁疑惑。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她们说着,已经到了萧宁的寝宫,从前林之南来过几回,倒也不陌生,萧宁屏退了其他侍女,只留了贴身侍女无双,她们手脚麻利地帮林之南换了侍女服,梳了头,还化了妆,素面朝天自由惯了的林之南被那些脂粉扑得连打好几个喷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