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眼最前方开路的陈远。
陈远正用长剑拨开挡路的灌木,听到这里,动作略略顿了一秒,又继续往前走,并未吭声。
林之南看向萧楚,萧楚轻叹了口气。
冬日的山林没有那么多遮挡视线的草木,更加没有烦人的虫蚁,明媚日光透过光秃的树干落下来,加之爬山付出的体力,倒是让人感觉到了暖意,渐渐都有些要出汗的意思。
“少爷,”
元宵突然停下脚步,满脸震惊,“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他指的地方,正是不久之前他们才走过的进山小道,此刻远远望出去,能看到远处那座已经无人的小村庄的几间屋顶。
他们竟然是不知不觉,又从山里走出来了。
“有意思了。”
林之南挑眉,她突然对阿耶道,“把你的小金蝉再拿出来用用。”
阿耶眼眸疑惑,但还是打开小陶罐,让小金蝉飞了出来,小金蝉飞了两圈,又要朝着那个村子的方向去,林之南抬手一下就用两根指头捏住了它的翅膀。
小金蝉很怕她,一到了她手里,整个就僵住不动了。
“乖乖听话,我不吃你。”
林之南笑眯眯地把它放到掌心,松开了捏住它翅膀的手指。
小金蝉在她手心僵硬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抖着翅膀,用细细的足肢爬了起来。
林之南于是就指着小金蝉爬的相反方向:“这次我们往这边走。”
众人无异议,皆是照做,每当小金蝉要爬到林之南手掌边沿的时候,都会被她捏着翅膀逮回掌心中央,他们就一直以金蝉爬行方向的相反处行走,一开始还是那条山道,但是走着走着,众人就发现他们已经偏离了那条路。
“果然,那条山道被人为改了方向,”
陈远蹲在路边,捏起一撮泥土,脸色略沉,“这些土都是后来填上的,为了掩盖原先的山道。”
“看来是有人不想别人进山。”
林之南摊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小山头里藏了宝藏呢。”
不过要在这么简陋平坦的小山丘里布阵设障,难度也确实很大,这不像西南那些地形复杂的深山老林,有天然的林雾和遮天蔽日的林木,这里地形简单,冬日更是草木稀疏,要完全掩人耳目绝非易事。
所以能做到这些的人,更不能小瞧了。
他们越走越深入,林之南就看到最前面的陈远脚步也越发迟缓了下来。
她知道这绝不是因为他体力消耗累了,毕竟他们为了照顾萧楚,时不时就会停下修整一会儿。
萧楚与她都清楚陈远迟疑的原因,他们也不开口,就安静往前走,终于在又翻过一座小坡之后,这个年轻人背对着他们停下了脚步。
元宵正被阿耶拎着从小坡上下来,没提防他们突然停下,差点撞到萧楚背上去,被林之南眼疾手快地抵住脑门给强行刹住了车。
他傻乎乎地仰起脑袋,看着面色阴沉转过身来的陈远。
林之南抬头看向陈远, 仿佛没看到他此刻表情般语气轻松地问道:“怎么了大哥?”
陈远目光直直盯在她身上,眼神很沉,半晌,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睁开, 再开口时,嗓音已因为情绪的压抑而变得有些沙哑:“郡主先前询问家父何时离开的兴远县, 是否与此事有关?”
“为什么这么想?”
林之南问。
陈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情绪似已平复不再压抑,但脸色却并未有所好转,他转头望向山道通向的不知名远处,抿着嘴唇道:“正如郡主所言,家父正是在赤眼魔人第一起案发前离开的,并且——”
他说地极为艰难:“家父极擅奇门遁甲之术。”
林之南没再说话, 萧楚神色也并未有所变化, 陈远看向他们,突然苦笑:“看来你们早已猜到了。”
“最后竟然是我这个身为人子的,最是后知后觉, 直到看到这一切,才意识到问题。”
“我爹他——”
陈远握住剑柄的手紧紧攥起,望着地面,神色很是挣扎。
“现下做出判断还为时过早, ”
萧楚缓步上前, 微微仰头看他, 眸色淡定, “等见到陈员外本人,当面问清楚再行结论吧。”
他似无声地叹了口气, 望向前方:“恐怕这真正的罪魁祸首,反倒是我。”
不等其他人做出反应,他已越过陈远,朝前而去。
林之南定定看了他背影一会儿,快步追了上去,然后与他并肩停在了前方的断崖处。
山道至此突然被截断了,就仿佛是被一把巨剑给劈断,形成了几乎垂直的一处悬崖,悬崖并不算太高,往下距离二三十米的地面是一大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
此刻,这空地上支着数十顶行军帐篷,周围一定间隔便有人守卫,从上往下望去,可以清楚看到几支巡逻队伍在营地四周交替巡视,几乎让人找不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