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娘问。
林之南点头。
“那你可信我?”
皇后娘娘继续问。
林之南看她:“我从前没见过您,也不认识您,所以没办法完全信任您。况且您是北齐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贵重,很多事应当也身不由己,并不是您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皇后娘娘苦笑了一下:“南儿小小年纪,倒是看得透彻,果真聪慧。”
她又认真看林之南:“可正是因我贵为皇后,才更加需要知道真相。”
林之南抬脸看她。
“宁阳城十几万无辜百姓的命,南境军上万将士的命,还有平南王府所有人的命,都需要有个交代。”
林之南沉默着没说话。
皇后娘娘拉她坐下,神情严肃:“自见到你开始,我就知道了,宁阳城惨祸,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巫蛊惑乱,对不对?”
林之南垂着眼依旧没吭声。
“我们都以为巫族早已消失,却没想他们竟还会出现,”
娘娘叹了口气:“当年南楚在巫族的帮助下战无不胜,一度将周边邻国压制得喘不过气来,直至你祖父镇国公大人组建南境军前往边境,他率领大军打退巫族军队,不但让南楚将我北齐数座城池交还回来,最后甚至一路打入了南楚内城,逼得南楚皇室最终同意割让宁阳城等数座边境城池并将一位宗室公主送来和亲。”
“正因一连数年被你祖父压制,巫族在南楚的地位遭到巨大冲击,加之南楚皇室多年来本就不满被巫族控制,趁势夺权,南楚内忧外患,最终终于因为巫族一场玉石俱焚的蛊虫之乱亡了国。”
“那场蛊虫之乱不但毁了整个南楚,还殃及了我北齐南境边城数地,当时镇国公大人因年岁已高加上常年伤病,终究体力有些不支,于是你爹爹接过了他的军旗,他平定了边境数次暴乱,接纳了无家可归的南楚遗民,使他们能在北齐境内生活,也是他彻底稳定下了南境局势。”
“这么些年过去,虽有不少南楚遗民已经并入北齐生活,但不论是南楚普通人还是巫族人,对镇国公始终心怀着怨恨,认为是他导致了南楚亡国,使得他们国破家亡,偏偏平南王林霄又是镇国公独子,他救了数十万的南楚人,并将他们同我北齐百姓一并看待从无任何歧视轻慢,还帮他们建立了新的家园,让他们能继续繁衍生息,在那些南楚遗民的心目中,对平南王可谓又有恨又有敬。”
这些前尘往事林之南都有所耳闻,虽然她出生的时候南楚已经无了,南境一片安详和乐,宁阳城里的百姓也安居乐业,她爹在她印象里更是个傻不愣登的二货,每天都嘻嘻哈哈只想着法子逗她娘亲和她开心,但南境的复杂情势她还是偶有所觉。
可以说,南境边城的局势,放眼整个北齐,就只有她爹爹能够掌控得住,能够斡旋得开。
“如果只是因为巫族寻仇,找你爹爹报复,那么此事便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能安然出逃,这更是一件天大的幸事,不论是于镇国公府还是于我北齐所有百姓们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
皇后娘娘表情凝重,“但你隐瞒身份,千里迢迢独自过来,连你的祖母病重也不曾去探望,金侍卫认出了你你也不愿相认,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林之南抬头看她,神情很平静。
皇后娘娘却是仿佛早已明白,闭了闭眼,“你怕牵连亲人,你所忌惮的那人甚至能轻易威胁到镇国公府,他也是你要入宫来的理由。”
她缓缓睁眼,看着林之南:“是陛下,对吗?”
林之南看着她的双眼,没点头也没摇头,过了会儿才垂下视线,出声道:
“把我带出平南王府的人临死之前告诉我,这场灾难是齐王联合巫族遗众一同做下的。”
皇后娘娘的呼吸猛地一滞。
林之南继续道:“她说,齐王多年来一直忌惮爹爹,他曾多次召请爹爹回京,但爹爹执意留在南境,南境百姓只知平南王而不知齐王,如今四境太平,不再需要将军征战,于齐王而言,正是处理内忧的好时机。
况且宁阳城原本就是南楚城池,后来虽然被割让给了北齐,但城里大半都是南楚遗民,在齐王心中,他们本就不算是北齐的子民,死伤再多他也无所谓;此次巫蛊之灾,处理了齐王心中最大的隐患,而全部的罪责也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本就人人喊打的巫族头上,后头他随便抓几个巫族人出来顶包处刑,说不定还能落得个好名声。”
林之南很久没有说过这么长一串话了,还未痊愈的嗓子一阵灼痛,她仿佛又闻到了无处不在的呛人浓烟,忍不住咳嗽起来。
娘娘回过神来,赶紧倒了杯水给她,心疼地轻轻拍抚她的背脊。
林之南喝了水,感觉好些了,再开口之时声音却是哑的:“事发那日一早,爹爹见情况不对就已经派人去临近调兵请求支援了,但援军一直没来。”
“直至半个月后,我逃出宁阳城,在城外的树林中等了好多天,才看到浩浩荡荡的军马队伍赶来。”
“我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