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车厢摇晃着,林之南靠着软垫闭眼休息,片刻之后她睁开眼望向身旁,果不其然,小太子还维持着双手托腮笑眯眯的姿势正看着她。
见着她睁眼,小太子立刻放下手:“南儿你醒啦?饿不饿?还是要喝水?”
林之南看看旁边剥着橘子笑而不语的皇后娘娘,无奈:“你不能在外头这么叫我。”
“我知道的。”
小太子点头,认真地举起三根指头发誓状,“母后嘱咐我了,我以后只在无人之时这么唤你。在外头,南儿就是母后在沐清观里偶然遇到的旧友之子,被带来和我作伴,给我做陪读的。”
“你叫姜南。”
林之南点了点头,她此刻已经脱掉了道士袍,穿的是小太子的便服,衣服稍显大了,但比灰扑扑的道士装要好看许多。
“金大人是不是也知晓你身份?”
小太子问了一句,“先前上马车的时候,我瞧见他一直在往这儿望着。”
林之南还没回答,皇后娘娘已经拿帕子擦了擦手,解释道:“金大人乃是平南王的养子,从小一直跟随平南王驻守在南境。”
小太子惊讶:“那金大人岂不是南儿的大哥了?”
皇后娘娘把剥好的砂糖橘掰开,一块塞到小太子嘴里,一块递到林之南嘴边,林之南愣了下,小太子笑眯眯拽拽她的手,于是她也便张嘴吃了。
砂糖橘橘瓣虽小,但汁水饱满,非常甜,咬下去就爆开在了嘴里。
皇后娘娘笑了,接着说道:“三年前安远伯病逝,他膝下无子,以致爵位之争闹得家宅不宁,一直闹到了陛下面前,这件事皇儿可还有印象?”
小太子偏了偏脸回忆,然后点头,但还是一脸迷糊,“这和金大人有关吗?”
皇后娘娘自己也吃了一瓣,一边吃一边很随意地说道:“那时,有一位早年在伯爵府的奶妈突然站了出来,说安远伯其实还有个儿子,只因生母出身低微加上原配夫人阻挠所以一直未曾认祖归宗,于是陛下就让人去查,谁想这一查,竟发现那孩子就是平南王的养子金陵金大人。”
“那后来呢?”
小太子问。
皇后娘娘擦了擦手,“私生子要继承爵位这很难,但金大人还是平南王爷的养子,这又与其他私生子不同了,安远伯爵府本就已经没落,若有金大人来继承,伯爵府将来就能攀上平南王府和镇国公府甚至是皇室,伯爵府自然求之不得,于是金大人就自那时被迎回了上京城。”
“原来如此。”
小太子点了点头,“难怪金大人也认出了南儿。”
林之南没说话,嘴边却又多了一瓣橘子,皇后娘娘温柔看她,“不过依我看,金大人倒也不是那般追求权势富贵的人,他来上京这几年,并未继承爵位,反而跟陛下求了个守皇城的苦差事,靠着自己一点点挣功劳升职位,是个脚踏实地又有自己主见的好孩子。”
林之南回忆了一下。
确实,当初上京来人的时候,金陵那个暴脾气各种摔桌子踢凳子地要赶人走,说他们要敢再跟他提什么爵位什么安远伯他见一次打一次,那时她也偷偷帮着金陵给他们使过绊子。
什么劳什子的安远伯,当年看上金陵的母亲貌美就强迫掳去养在外面,还以他娘亲的家里人性命要挟,后来被原配夫人知晓了,立刻翻脸无情地把还怀着孕的姑娘给赶出了上京城,他毫不在乎一个体弱的孕妇要如何在外头活下去,若不是金陵的娘亲在临盆之时恰好遇上了南行的平南王,得了救,当时就该一尸两命在荒郊野外了。
所以说,那安远伯简直就是人渣之中的人渣,无耻至极。
活该没子嗣!活该死得早!
伯爵府的人现在舔着脸找上门来了,想得美!
那时林之南可没少在他们来王府的时候各种挖坑锯凳子腿儿丢小石头放巴豆之类的,就想把他们给吓跑不让他们再来打扰金陵。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了,有一天金陵突然就改了主意,愿意去了,伯爵府的人欢天喜地地给他收拾东西忙进忙出,她气得直骂金陵是个叛徒,连着三天往他的吃食里倒黄连粉,也不肯再见他。
直至他要走前一天晚上,他来寻她,林之南生闷气假装睡了,这人就给她掖了被子。
他说,南境太远了,大哥先去上京给南儿探路,这样以后南儿来了上京,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现在想来,他会求个皇城守卫的职位,多少也跟她有关系吧,毕竟南阳小郡主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出意外将来是一定要嫁入皇城的,所以他才想早早地在上京城里,在皇城中扎下根,立了足,这样才好以后能护着她这个小妹。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反倒是避开了宁阳城的惨祸,这小子确实从小就很有运气。
……
马车驶入皇城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车马入了宫城大门,皇后娘娘和太子就下来换了步辇,林之南也只能跟着其他太监宫女一同跟在旁边步行。
齐国皇宫很是宏伟,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