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面前,硬生生挡下这一击。
“当”的一声,她手臂剧震,精钢的臂环虽未被击毁,可毕竟无法消弭那凶猛力道,整条右臂顿时剧痛酸麻。
后方青莲宗弟子大呼“宗主小心!”,上方沉重的地面彻底坍塌,轰然声响中,向着下方扑头盖脸倒塌下来。
阿南抬手抓住头顶横杠,却第一次未能将自己提纵起来——她的右臂已经失去了力量。
狠狠吸一口气,她左臂发力,勉强上跃前扑,让自己紧贴在门洞之上,以头上的屋檐遮蔽自己的身体。
被撑住的地面彻底垮塌,最后一瞬,阿南只看见青莲宗主的身影被扬起的巨大尘沙瞬间淹没。
不过她已没时间也没力气幸灾乐祸了。地面下塌,混乱之中上方天空显露,虽然外面依旧是黑夜,但那些微天光也让她感觉比困在下方火光烟尘中要好上千百倍。
她从藏身处跃出,踩着坍塌堆叠的土箱直扑地面。右臂虽然酸麻,但她以双足左臂配合,终于拼命跃出了这个下沉院落,向着山谷之外狂奔而去。
把守谷口的弟子听到下面巨响,又看到有人冲出,立即上前阻拦。
阿南手中流光倏忽来去,惨叫声中人影跌落。
面前一片黑暗,她的手臂又无法控制,也不知道自己伤到了多少人,只知道迅猛冲出一条血路,抢过一匹离自己最近的马,翻身而上,向外疾驰。
今夜正是月底,天空无星无月,一片阴翳。
她勉力向前驰骋出足有一二里,后方陡遭突变的青莲宗众才仓促集结,纵马向她追来。
她催促马匹,不管不顾只是前冲。
后方风声疾响,有人放了箭矢,向她背心而来。
阿南一拨马头,迅速转变了方向,以免被对方瞄准。
箭尖擦过她的肩头,落向了前方,深深扎入沙地之中。
沙丘平原,黑暗之中,阿南身体刚一偏,却听到耳边风声响起,一缕极为熟悉的风声在她的耳畔微震。
随即,一抹淡淡的银白幽光,如同月光般在她眼角余光中渲染开,笼罩了她的左肩。
春风。
她无比熟悉的银色蒹葭,只因这是她亲手替他所制。
故国旧梦(1)
形似芦苇的管身之上,透漏雕镂出无数诡奇的空洞,与血脉的行走正好可以形成六瓣对冲。
在春风入体之际,被带进去的气流会在瞬间将对方体内的鲜血压迫爆裂,绽开朵朵六瓣血花,就如春风催趁百花盛开,任其开谢。
那时她将自己亲手制作的这个利器送给他,心里想着,这世上,没有人比公子更适合它了,因为他与它都是这般温润而美丽。
而他也将它取名为“春风”,并且以它震慑了四海众匪。
春风伴流光,光华映海月。
如今却在这荒漠风沙之中,无际暗夜之刻,他的春风袭向她的心口,转瞬便要在她的身上,开出最为凄厉的殷红花朵。
这仓促交错的一瞬间,阿南猛然挥臂,臂环中的小钩子陡然弹出,在春风上一滑而过。
钩子插入春风上的镂雕,在她折腰挥臂之际,将他那必中的一刺带得略略偏了一寸。
仅只一寸,但已足够她避开。
春风刺入她的衣襟,划破她胸前肌肤,在她心口留下了一道血痕,并未如他所料刺入她的心脏,成为致命一击。
她的小钩子迅疾缩回,松开了他的春风。
他的春风也因为这一瞬缓滞,再无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电光石火生死交错,无星无月的黑暗之中,她没有出声,他亦没有追赶。
马蹄声起落,转瞬间她已越过海客们,奔赴遥遥前方。
众人似是不敢相信公子居然会有一击落空的时候,怔了怔后,庄叔才哼了一声,怒道:“他奶奶的!”拍马便要追上去。
“庄叔,”竺星河略略提高了声音,声音冷漠,“别追了,我们走。”
司鹫嘟囔道:“对啊,反正人家是冲着青莲宗来的,关我们什么事……”
方碧眠在旁边道:“司鹫你这话就欠妥啦,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这人鬼鬼祟祟,不知道窥探到什么,就这样逃掉了,后患无穷呀!”
司鹫听她这么一说,顿时心下一惊,忙问:“那……公子,您看?”
竺星河没说话,只看着那黑影远去的方向沉默片刻。
后方已经传来急促蹄声,是青莲宗众已经追了上去。
他顿了顿,手中春风缓缓收回扳指中:“过去瞧瞧。”
后方马蹄声起落急促,阿南□□这匹马并不神骏,也不耐久驰,耳听得身后追兵越来越近,她无奈紧了紧马缰绳,狠狠一拍马身,催促它再快一些。
天边一线浅青,黎明将至,远方即将翻出鱼肚白。
后方追兵即将追上,已呈现扇形之势散开,要对她形成包抄之势。
心口被春风刺伤之处传来微痒的刺痛,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