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块飞散的同时,也踢碎了窗户上镶嵌的明瓦,磨得薄脆透明的珠贝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四下迸散。
阿南脚底隐隐作痛,她一个翻身再度落地,足尖在下方虚虚的青砖地上一点,借助臂环再度弹向空中,落于横梁之上。
铜管彼端传来低低的一声“是你!”
随即,便是霍然而起的声响,那边再也没有了动静。
阿南心里暗暗叫苦,傅准定然已经察觉到是她了。
没想到她好不容易逃出拙巧阁,这回再度潜入,居然又被他困住,眼看要落入魔掌。
她考虑了一下从律风楼最高处下到这里的时间,就算上方机关重重,傅准要绕一周才能下来,但她的后背还是冒出了一层薄汗——留给她逃跑的时间,不到半刻了。
她下意识地在屋内环视一周,想要寻找出路。可还没等她想好这铁门铁窗如何突破之际,梁上那些飞转的利刃全部落地之后,被割碎的帐幔忽然无风自动,打横飞起。
阿南反应何等机警,她迅疾反身,倒垂下梁,抬眼一看,上面一层黑雾已沉了下来。
无论这是什么,她都断不敢让它们近身。可下方青砖地上又尽是机关,她一旦落地,便会被绞入万分凶险的机关之中。
难道她只能维持这悬在半空的姿势,等待傅准过来将她一举成擒吗?
正在她扫视周围,心念急转之际,忽听得“咔咔”几声响,昏暗的屋内陡然亮了起来。
被她踢出了一个小洞的窗户,已经被人一把扯开,只剩下里面的铁栅栏。
光线从窗外射进来,照亮昏暗的室内。她看见朱聿恒逆光的面容,在明亮光线与灿烂繁花之前,他俊美的轮廓一时失真,唯有那双星子般的眼睛,直刺入她的心怀。
他丢开手中拆下的窗扇,看着她这吊在半空的狼狈模样,皱起眉头:“快点,过来。”
“过不去,倒是傅准马上要来了。”阿南苦笑一声指指上方,又问,“你干嘛跟着我?”
朱聿恒没回答。他抬眼看了一下上方律风阁,估算一下时间,跃上了窗台。
双手抓住上方的檐角,他挺腰抬脚狠狠踹向铁窗。可惜铁窗十分坚韧,虽被他一脚踹得变形内凹,却并未有破开的希望。
“这样不行,我们得顶开固定铁窗的插销。”阿南说着,抬手一指窗框与墙壁的相接处。
朱聿恒的手与目光一起顺着墙壁向下滑去,准确地找到了安装时嵌入墙壁的铁条。
他拆下窗上雕花,顺着铁条相接的痕迹将砌砖的灰浆用力撬掉,露出里面的接口,想要将嵌入的插销给起出来。
可这铁窗年深日久,插销早已锈死在其中,而且插销与铁套是齐平的,外面绝无任何可供他将其顶出的借力点。
见他无处着手,阿南便道:“我臂环中有弹簧。”
朱聿恒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她如今正仗着臂环垂在空中,根本无法将它丢过来给他。
略一沉吟,朱聿恒的目光扫过地上虚浮的青砖,道:“落地,我帮你走。”
阿南看了看脚下,吸了口冷气:“阿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机关藏在砖下,在各关键点利用鲸须的弹性实现万向旋转变动,灵活无比,诡异莫辨……”
朱聿恒声音很低,却十分确定:“有声音有动静,我就能分辨。”
他既然如此肯定,阿南便再不多说,毫不犹豫收了流光,向着青砖地落下。
乍一接触到砖地,脚下立即晃动下坠。
阿南提起最后一口气仓促跃起,右手一把抓住多宝格,避免被卷进这翻覆的机关之中。
她悬挂在晃动的架子上,却还是竭力抬起左手,一按右手卡扣使臂环松脱,然后立即向着窗口的朱聿恒抛去。
随着她手臂用力,那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多宝格终于倾倒了下来。
阿南双脚在倒下的架子上一蹬,险险地扑到了旁边另一个多宝格上。
耳听得咔嚓之声尖利响起,后面那个多宝格已四分五裂,破碎的木头被扯入了地下机关,绞得粉碎。
晃动的青砖翻转,又恢复成虚悬的模样,似在等待着下一个落入虎口的猎物。
“阿言,快点啊……”阿南踩在岌岌可危的多宝格上,看向朱聿恒,“下方玛瑙条滑到第二朵兰花,下按,就可以打开了!”
他握住她掷来的臂环,按照她说的将玛瑙条按住一滑一按,圆弧形的臂环果然“叮”一声弹开,露出了里面密密匝匝又排列紧凑的零件——与那只绢缎蜻蜓一样,全都是细小精巧得不可思议的精钢机括。
他没时间细看,起出上面的棘轮,拆下压在后方的一条精钢弹簧,然后将弹簧按在了铁插销的下方,深吸一口气用力拉长后,放手让它重重上击。
只听得“铮”一声锐响,弹簧反弹的势能何其巨大,锈死的铁条立即被震得跳出了一截,露在了外面。
朱聿恒立即抓住外露的铁条,竭力将它拔出,然后如法炮制,将上方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