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醒地计算那海量庞大的数字。
他的声音开始迟疑缓慢,每一次都只能让阿南堪堪从攻击边角避过。而中间,已经再也进不去。
葛稚雅身手利索,此时将第六根火线截断,然后站在混沌荒火边缘,盯着阿南。
她几次接近最内围,却又几次被迫退出,让葛稚雅脸色铁青,一脚踏进了那镜面上,又在火焰袭击过来时,猛然缩回。
楚元知也正从左边第六根柱子下直起身,急切关注着阿南的情况。见葛稚雅半只脚踏进阵法中,立即问:“你想干什么?”
“他能精准计算的,只有三层。”葛稚雅看着阿南翻飞险避的身影,声音在此时火焰之前,却显得格外冷静,“所以她只能进入三层混沌,而第四层中心,神仙也算不出、攻不破的。”
楚元知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他们都无能为力,毕竟,没有人的计算能超越朱聿恒,也没有人的身手能比阿南利落。
他们只能看着地下绵延的火线,向着那些柱子越燃越近,红得触目惊心,却无法阻止,无能为力。
“大概……”楚元知喃喃道:“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不然呢?难道你还期望自己这样的升斗小民,真的能变成救世英雄?”到了这地步,葛稚雅依旧尖酸刻薄,对他嗤之以鼻。
楚元知已经不再介意这些了,他恍惚道:“死有轻于鸿毛,亦有重于泰山,我……至少尽力了。”
葛稚雅盯着机关的最中心,冷冷道:“哼,你死在这里,就是轻于鸿毛。”
楚元知反问:“你难道不会死?”
“我本来就是将死的人。焚烧三大殿,又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我把蓟承明的阴谋告知朝廷,可现在也没法立功挽回,皇帝老儿会放过我?”葛稚雅反问。
楚元知想了想当今圣上的酷烈手段,摇了摇头,心想,说不定你死在这里还算是好事,不然,凌迟腰斩剥皮都难说。
“但,我还是想搏一搏。”葛稚雅低低说着,回头看向上方的朱聿恒。
她看着他越发惨白的面容、青灰的双唇、布满血丝的双眼,明白他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无法再支撑下去了。何况再进一步,突破那以恒河沙数计的第四层混沌,几乎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我要让我娘入土为安,要让那些厌弃我的族人亏欠我的大恩,世世代代祭拜我,要把我的名字,留在那本《抱朴玄方》上!即使我注定要死,但……只要我把他保住,这些我做不到的事情,就都能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