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阿南再度击中确认。
“屋檐下方一尺半,北偏东,红线左上方二寸。”
“咚”……
朱聿恒出声不疾不徐,阿南的流光不偏不倚,如身使臂,如臂指使,过不多时,便将所有发音有异的关节处通通击打了一遍。
阿南收了流光,顿了一顿,然后与他再确认了一遍:“就是这几个了?“
朱聿恒一点头,确定道:“就是这几个了。”
“阿言,今晚主人这条命可就靠你了。”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阿南的嗓音却始终语调上扬,带着一种轻快的调调,“若是出了一点岔子,我们今天可都要死在这里。”
朱聿恒低低的,却无比肯定地说道:“我不会错。”
阿南再不说话,手一抖将那蓬精钢网弹射出来,迅速拆解掉上面的连接处,又用拆解下来的部分将其连接加长。
不一会儿,精钢网便变成了数条钢练,自她的臂环中流泻而出,垂于地上。
朱聿恒只看见她的手腕急抖,有轻微的破空声嗤嗤起,然后便是沙沙、哗啦哗啦的声音。
是阿南用流光挑起一条柔软钢练的顶端,将其缠扣在了他指点过的第一处地方上。
幽蓝的钢练穿透黑暗,在隐约可见的天光之中,如稀薄的云气,连上了他们头顶灼热无比的钢罩。
“接下来是哪里,你再说一遍,我有点记不住了。”
阿南出声催促,在朱聿恒的指点下,将所有钢练一一搭扣在他听到的关窍处。
一共二十一处,二十一条钢练如涓流斜挂于头顶,收束在阿南的臂环之上,仿佛银河倒垂于她的掌心,在黑暗之中看来,十分奇诡又华丽。
阿南擎着手腕,回头看向朱聿恒,说道:“我喊一二三,我们便立即从地窖跃出。若这铁罩子真的能收起来,到时我们便有一弹指的功夫,可以逃出这地窖。”
朱聿恒“嗯”了一声,想想又问:“若……收不起来呢?”
“那我们俩人就都要撞在这个铁罩上,皮焦肉烂,死状凄惨。”阿南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了最可怕的结果。
朱聿恒沉默了一瞬,终究还是纵身跃起,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地窖的出口处,摆好了纵身跃出的姿势。
“一……”
她报数的声音很稳,此时也再没有素日那种轻佻的意味。
“二……”
在这面临生或死的关头,朱聿恒以为自己会想很多。可真到了这一瞬间,他却只是倾听着阿南数数的声音,脑中一片空灵。
“三!”
如同电光石火,稍纵即逝的念头还未散去,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阿南的手一扯一放,臂环中放出的幽蓝钢练忽然变短,借由那骤然上升的力量,阿南的整个身体向上飞去,倒悬的银河猛然间便只剩了短短一截。
朱聿恒的双臂猛然一收,以胳膊的爆发力而硬生生带得整个身躯向上跃起,一个翻滚向前扑去。
就在他眼看要撞上灼烫的铁罩之时,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铁罩子如同弹簧般,猛然向上收缩,重重地击在天花板上,发出沉闷的轰然声响。
阿南的预测无误,这个铁罩果然是可以收起折叠的。
只是,铁罩无比沉重,而阿南的钢练虽然软韧,却终究吃不住这么巨大的力量,只堪堪将其扯上半空,便听得啪啪之声不绝于耳,所有的钢练几乎同时崩断。
而悬在铁罩之下的阿南,正借着斜飞的姿势,要从铁罩之下穿出。
就在她的身躯,有一半已经脱出铁罩之时,耳听得风声呼啸,那弹上半空的铁罩子打在天花板上之后,再度向她重重压下。
那沉重无比的铁罩加上反弹的力量,来势极为刚猛,可以想见,若被这弹回的铁罩打中,整个人必然会被劈成两截。
这生死攸关的短短一瞬间,那一边的朱聿恒,已经堪堪从刹那间出现的缝隙间逃生。
一经脱身,他立即头也不回,扑在地上抓起面前的一把椅子,一脚将它蹬向了地窖边缘,企图卡住那个铁网罩。
而钢练尽毁的阿南,所借之力已竭,头顶的灼热铁罩如雷峰巨塔压下。
咔嚓巨响声在室内轰然响起。
反弹回来的铁罩,以千钧之力压下,顿时将椅子压个粉碎。甚至连整座屋子的地板,都被这铁罩狂暴的反弹力震得全部粉碎。
木屑纷飞之中,横梁咔咔作响,破碎的砖瓦和粉尘顿时弥漫在整座屋内。
晃动的地面,扑面而来的尘屑,让朱聿恒下意识地偏了偏头,闭上了眼睛。
阿南……
无所不能的阿南、不可一世的阿南、片刻前还在开着不正经玩笑的阿南……
在这样的千钧之力下,她怎么有存活的可能。
心口陡然涌起一阵冰凉,他大脑瞬间空白。
灵犀相通(5)
只是一瞬间。
一贯冷静沉稳,就算跟随御驾北伐时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