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三日后, 怀钰的风寒痊愈了,只是他开始绝食,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每日坐在房中, 看着那枚蝴蝶玉坠和沈葭绣的香囊发呆。
苏大勇拎着食盒进来,苦苦哀求:“头儿, 你就吃两口罢, 再这样饿下去,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怀钰抬头看他, 唇边挂着冷笑:“我何德何能,敢当你一声‘头儿’?苏百户, 不对, 现在应该叫你千户大人了罢,披上这身飞鱼服, 再认个老公当干爹,就成了东厂的狗了?”
苏大勇跪下去,垂着头道:“属下不敢,属下永远是您的狗。”
怀钰别开眼,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 半晌后,盯着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妃为什么会被拐跑?我出去的时候,是怎么叮嘱的?你们这么多人, 连个人都看不住?”
苏大勇眼圈泛红,将当日的事完整地叙述了一遍。
怀钰听完一怔, 难以置信地问:“一个都没回来?”
苏大勇的泪水再也绷不住,八尺的汉子, 抱着怀钰的腿痛哭流涕:“头儿,都死了,和咱们一块儿喝酒打架的兄弟,全都死了,你还记得小四儿吗?那小子最胆小了,夜里出恭都不敢一个人去,说怕黑,他被箭扎成刺猬了,跟我说疼啊,好疼……我他妈真恨死的为什么不是我自己!我活着干什么?!”
他狠狠扇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怀钰拉住他的手:“是我的错,不要责怪你自己,逝者已矣,生者还要继续活着,不然怎么替他们报仇?抚恤金发下去了没有?”
苏大勇恹恹地点头:“发了。”
怀钰沉吟片刻,道:“我要出去。”
他本以为此事是陈适一人所为,绑走沈葭不过是为了报复他,他们也许就藏在北京城的某个角落,可现在看来,局势远比他想的要错综复杂,陈适绝无财力买下一支武力高强的东瀛死士替他卖命,这一场绑架完全是经过精心谋划,对方是冲着他来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幕后凶手不会让沈葭有活命的可能性。
苏大勇点点头:“我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刘公公不在,东厂那些人都被麻翻了。”
怀钰有些意外:“你要放我走?”
苏大勇又忍不住想哭了,委屈道:“我就没想着看住你,头儿,有些事都是身不由己,圣上要升我的职,我敢抗旨不从么?当个千户有什么好,你以为我在东厂那些阉狗手下办事,很威风么?我多想回到过去……”
他掩面痛哭起来,怀钰将他拉起来,擦干他的眼泪,拍着他的肩道:“好兄弟,是我错怪了你,你别介怀,改日再向你赔罪,事不宜迟,趁着他们没醒,我们赶快出去!”
苏大勇拉住他,坚持己见:“你先把饭吃了,我下了足量的蒙汗药,大象都麻得翻,他们没那么快醒来。”
怀钰心里很急,却拿他的固执没办法,况且自己三天没吃饭,饿得手脚没力气,就算跑了,也跑不出多远。
他只得掀开食盒,草草扒了两大碗米饭,随后和苏大勇走出王府大门,东厂那些番子果然都中了招,倒在地上人事不知,苏大勇还把刚到北京的狮子骢牵来了,就拴在门口的下马石上。
苏大勇解开缰绳,怀钰翻身上马,坐在马背上问:“你的马呢?”
“我不能走,总得留个人善后,头儿,你走罢,把太子妃找回来,您是天生龙种,上天都会庇佑你的。”
“你知不知道放跑我意味着什么?”
“知道,不过一死而已。”
苏大勇笑了起来,仰头看着他:“反正我有言在先,太子妃若出事,把我的项上人头赔给你,到了该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怀钰神色复杂地盯着他良久,最后道:“我不要你的人头,圣上是千古明君,也不会因为此事砍你的头,把你的脑袋好好在你脖子上寄着,待我回来,一起去喝酒!”
“是!”苏大勇眼中充斥着泪水,轰然应诺。
“驾!”
怀钰一抖马缰,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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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骢在奋威将军府停下,怀钰下了马,陆诚常年驻守边镇,在京城并没有宅邸,这座将军府还是圣上赏赐下来的,给陆羡和怀芸成婚用,他们搬进来后,怀钰就来过一次,对宅子还不是太熟悉,他没有走正门,免得引起骚乱,而是找了堵围墙翻进去。
他在府中乱走,没一会儿就迷了路,不得不抓住一个下人,问:“陆小将军在哪儿?”
那人认出他是太子,惊讶地半张着嘴,呆呆地回答:“少爷……少爷在演武场。”
“演武场怎么走?”
“从那儿穿过去,直走就是。”
怀钰点点头,手起刀落,劈晕了他,将他拖进草丛里,然后施展轻功,飞快地向演武场奔去。
陆羡今日休沐,在府中和亲兵比划拳脚,他是摔跤好手,单打独斗肯定打不赢他,陆羡便让他们一起上,十多个亲兵将他围在正中,陆羡拉开架势,上身打着赤膊,外袍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