瞒着她这件事很不满。
怀钰低头,在她耳尖落下一吻,低声哄:“等你再长大一点。”
弹劾
怀钰当街夺妻的事不出一日就传遍了北京城, 这几乎没法瞒住,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人人都长着一双眼、一张嘴, 彼此之间口耳相传, 将马车是怎么翻的、人是怎么抢的、还有陈适那句厉声诘问、怀钰是怎么风轻云淡回答的都描述得绘声绘色。
老百姓最喜欢随意揣测,不管真相如何, 已将此事定了性——小煞星看上了妻姐, 想效仿南唐后主李煜共纳大小周后,享姐妹俩的齐人之福, 无奈沈大小姐的丈夫不允,便倚仗权势, 做出强抢民女的丑事。
怀钰在京中的风评一向很差, 连条狗走失了都能怪到他头上,谣言一出, 竟人人深信不疑,一时间,茶馆里全是唾骂他的人。
弹劾他的奏折雪片似的飞进宫里,下早朝后,怀钰被叫进乾清宫书房, 刚走进去,一本奏章劈头盖脸地飞来。
他伸手接住,果然是陈适写的弹章。
打开来看, 足有两千余字,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无一不是控诉他的罪行。
陈适不愧为当年冠绝京华的状元郎,做得一手花团锦簇的文章, 他在弹章中罗列了怀钰八大罪状:“恃宠而骄,横行京师”其罪一;“强取豪夺,掳掠臣妻”其罪二;“侮辱命官,蔑视法纪”其罪三;“饱食遨游,深负君恩”其罪四……
一桩桩罪名条分缕析,字字泣血,读来实在令人触目惊心,怀钰一目十行地看完,觉得连篇累牍看下来,不过也就八个字——夺妻之恨,焉能不报?
他面色平静地将奏折放回到御案上。
正埋首批折子的圣上头也不抬,问:“看完了?”
“看完了。”
“没有什么要说的?”
怀钰想了想,说:“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延和帝嗤了声,似嘲笑他的天真,手肘推了下旁边堆成山的奏折,道:“看看,全都是骂你的,朕今日什么也做不了,光处理这些弹章了,有的要朕严办你,有的说要送你去封地,还有的人,连朕也骂进去了。钰儿,有些事,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是朕一手带大的,旁人不知道,但朕清楚,你是个什么人,你做不出夺人发妻这样的混账事,说说罢,这次又是个什么缘故?”
怀钰也不隐瞒,反正就算他不说,圣上早晚也会查出来,当下便把陈适如何殴打沈茹、自己和沈葭如何布了个假死的局,助沈茹逃出生天、陈适是如何去杭州找到了她,将她带回京师、他们看见了,又是如何将人救下的事一一交代了。
延和帝听完,站起身来回踱步,沉吟半晌,才道:“倒看不出陈允南是会殴打发妻的人,这是人家的家务事,你不要插手管,朕自会下旨申饬,他的折子朕留中不发了,你赶紧将人送回他府上。”
怀钰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抿着唇,眉眼阴郁:“不送。”
“你说什么?”
延和帝惊讶地转过头来,想起宫外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心中浮出一个离谱的猜想:“真看上他夫人了?”
“不是。”
“那是为何,这般护着人家?”
怀钰抬眼,认真道:“大丈夫行事,莫问能不能,但问该不该,陛下,这是您教我的。沈茹一是弱女子,二是陈适发妻,三是内子长姐,凭这三重身份,她的事我就不可能不管!姓陈的折子您不必留中,就算明发邸报我也不惧,打女人是懦夫行径,正好让全天下人都看看,他姓陈的是个什么人!”
延和帝愣了好半晌,最后沉下脸:“朕还跟你说过,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一拍脑袋就决定了,你就光记着那句话,别的话全当耳旁风?滚下去!别在朕跟前碍眼!”
怀钰满肚子不平,抱拳一躬,冷着脸转身出去了。
他走后,延和帝身形一晃,像站不住似的,险些摔倒,惊得高顺急忙上前搀住:“圣上?太医!快去宣太医!”
“回来!朕没事。”
延和帝叫住慌慌忙忙的小太监,扶着高顺的手,在圈椅内坐下,撑着额道:“朕只是忽然有些头晕,缓一会儿就好了。”
高顺替他揉着太阳穴,担心地问:“圣上,还是请李太医来瞧瞧罢?”
“不必,你也在朕跟前伺候这么多年了,遇事冷静克制些,别什么事都大惊小怪,闹得阖宫不安。”
“是,奴婢记着了。”
“混小子,”延和帝疲惫地闭上眼,含混地骂了声,“越来越像他爹了。”
“小王爷是侠义心肠。”高顺陪着小心道。
延和帝未置可否,神态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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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扶风王府内,沈葭起身,将茶壶摔在地上。
沈如海气得面色青白,嘴唇哆嗦不止:“沈葭!这是你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父亲?”沈葭冷笑,“那也要你的所作所为,称得上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