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
是的,尽管他不想承认,那时他其实很感激陈适,甚至对他起了结交之意。
后来酒席散场,士子们三两结伴,要去游园赏景,他瞧着陈适独自前去更衣,便想上去攀谈两句,谁知走到一堵薜萝蕂墙后时,听到陈适正与一名同窗好友交谈,那友人问他,为何席间屡屡替扶风王出头,莫不是存了攀龙附凤之意?
陈适大概是喝得有些醉了,闻言笑道:“龙子凤孙又如何?昔年阿斗难道不是汉昭烈帝子孙,却说出‘乐不思蜀’这等贻笑千古之语,烂泥扶不上墙的人物,在下何尝放在眼里?”
“岂有此理!”沈葭气得捶床,“你哪里扶不上墙了!他这是嫉妒你!”
怀钰看她一眼,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
沈葭听了都这样生气,更别提他当年有多生气了,那日他差一点就走出去揍陈适了,最后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还是转身走了,气得满脸通红,回去便提壶灌酒,喝了个烂醉。
沈葭忿忿道:“我还以为,你是听不得别人将你和他放在一块儿比较,这才迁怒于他,没想到他居然说过那种话!”
怀钰示意她小声点,不要吵醒沈茹,又说道:“如果单单是为那个,我何至于跟他过不去,嘴长在别人身上,说就说了,又关他什么事。我最看不惯他的一点,就是他这人太道貌岸然,当着别人的面替我仗义执言,博个宽和大度的好名声,既能取得我的好感,传进圣上耳朵里,也是于他有利,一举三得,城府不可谓不深。表面装得淡泊名利,不争不抢,其实是个沽名钓誉的真小人,他还不如那个韩越,至少人家看不上我是真敢说,而不是像他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令人恶心。”
沈葭听得连连点头:“说得不错。”
怀钰假模假样地问:“你现在怎么不说陈公子最好了?当初不是很喜欢他的吗?”
沈葭一脸后悔莫及:“你别说了!我当初算是瞎了眼啦!把个茅坑里的石头当宝贝,夫君,还是你好!”
怀钰被捧得心满意足,心说吃了陈适那么久的醋,总算轮到他当茅坑里的石头了,这就叫王八翻身——呸!这叫重振夫纲!
怀钰揽着她的肩,闭眼道:“睡觉!明天戏还得接着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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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大雨依旧在下。
为了不惹人怀疑,怀钰也加入了搜救队伍,跟随士兵一起沿河寻找“沈茹”。
陈适昨晚找了一夜,被雨淋得发起了高烧,傍晚时分,他拄着拐杖来到沈葭的船舱门口,问可不可以进去。
怀钰离开前早就嘱咐过,如果陈适前来登门,不要拒绝,否则会引起他的疑心。
辛夷打开门,请他进来。
见到他的那一刹,沈葭简直不敢置信,只过了一夜而已,这位俊逸儒雅的状元郎竟完全变了番样子,两颊凹陷,眼底青黑,脸色苍白憔悴,活像老了十岁。
“陈……陈公子,你……”
“不是说好叫我姐夫的吗?”
陈适淡淡一笑,在她对面坐下。
沈葭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能道:“你……那个,你节哀。”
陈适赫然抬起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她:“尸体还未找到,小妹就知道我要节哀了?”
“我……我不是那意思。”
沈葭被他乌黑的眼珠盯得一悸,总感觉他像是知道什么,她很少撒谎,慌得几乎要露出马脚,幸亏这时辛夷借着斟茶的由头,悄悄碰了她一下。
沈葭恢复镇定,神态自若地道:“我只是觉得,水流这样湍急,又下着雨,她跳下去,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哦?”陈适幽幽问道,“小妹当真觉得你姐姐死了?”
“我不知道,但我希望她没死。”
这句话正合了沈葭的心境,她怔怔地流下眼泪来。
陈适见她神态不似作伪,也叹了口气:“我上门来,是想问小妹,有人昨日傍晚看见你和你长姐在甲板上叙话,你应当是她见过的最后一人,小妹,你若真拿我当姐夫,就请你实话告诉我,她跟你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也是昨夜怀钰跟她探讨过的,而且怀钰还亲自教了一套话术给她,因此沈葭早有应对。
她先是迷茫地回忆了一番,像是丝毫不记得了,最后才装作想起来:“我也没什么印象了,说的不是什么重要话,先是跟我扯了几句诗词,你知道,我最不耐烦听这些了,便想走,她又扯着我说,要我平日多孝敬爹,不要老是跟他作对,他也是望五十的人了,这话我更不爱听了,若我知道她当时是想……唉!我真是想不通,她何至于此啊?!”
陈适抬手打断:“我还是那句话,她不会去死,她腹中怀有我的骨肉,她不会寻死。”
沈葭表面认真听着,心底却嗤之以鼻,就是因为怀了你的孩子才想死的罢?
陈适皱眉道:“昨夜我将船上的人盘问了个遍,喜儿和那蒋百户更是分开问了无数次,他们有的说亲眼看见了,有的是听人讹传,而我从中发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