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背影,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谢翊撑开青绸伞,走到她身边,道:“还打雪仗吗?不打的话我就忙去了,许久没回来,一摊子事儿。”
沈葭撂下一句话就走:“不打了!”
她气鼓鼓地回到浣花小筑,让辛夷和杜若都吃了一惊,不是去拜年的吗?怎么还拜回来一肚子火气?
她前脚刚进房,谢澜后脚就追进来了。
“为什么不打了呀?我人都叫好了。”谢澜不依不饶地问。
沈葭趴在床上,拿枕头蒙住脑袋,烦躁地说:“不打啦!不想打啦!”
“为什么不想?”
谢澜脑中灵光乍现,忽然开了窍:“不会是因为小王爷不去,所以你也不去了罢?”
沈葭从枕头下拔出脑袋,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像只兔子。
谢澜一下就举手投降了:“好罢好罢,你说不打便不打,那我们上街玩儿去。”
“不去。”沈葭说,“店都没开,没意思。”
“有的开了,不骗你,我带你去,可热闹了,特别好玩儿。”
谢澜又是哄,又是骗,终于将沈葭拉上了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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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许多店铺都歇业回家过年,或是请吃年酒,或是回乡祭祖,或是走亲访友,直到初五、初六才会陆陆续续地开门,谢澜带着沈葭来到了珠市。
这珠市位于上元县署附近,内桥以西,顾名思义,是珠宝铺子的聚集地,此地也是金陵的风月一条街,只不过与秦淮南曲不同的是,这里大多是低等妓院,也就是常说的“勾栏之地”。
也正因此处住着不少妓女,正月里青楼的生意冷清得很,那些一年到头忙碌的窑姐儿才有空出来逛逛铺子,妓女们父母不认,无家无口,挣来的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一出手往往十分豪阔,商贩都爱跟她们做生意,所以珠市过年期间也照常营业。
街市上正热闹,卖簪子的、卖珠花的、卖首饰玉佩吊坠儿的,卖胭脂水粉的,应有尽有。
谢澜领着沈葭东逛西看,刚进一家铺子,没找到合心意的,又立马退出去另一家。
谢澜大气地对沈葭说:“随便挑,我付钱,正好你生辰快到了,就当送你的生辰礼。”
沈葭挑得兴致缺缺,她见惯了好东西,这种路边摊子上卖的东西对她来说,就只是瞧个新鲜,料子却是看不上眼。
正抓着一方鸡血玉的扇坠儿打量时,袖子冷不丁被人扯了下。
杜若指着前方道:“小姐,你快看,那是不是姑爷?”
沈葭一愣,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是一间古玩店,怀钰站在店内,认真听掌柜的在介绍什么,而他身旁,站着一位光看背影就美得遗世独立的女子,正是那日有过一面之缘的小蓬莱花魁——陆婉柔。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如同一对璧人。
陆婉柔言笑晏晏,拨开他的大氅,去把玩他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羊脂玉佩。
沈葭手指一松,鸡血玉啪嗒一声掉下去。
老板大叫道:“你摔坏了我的玉!要赔的!”
沈葭扭头便走。
辛夷和杜若都一惊:“小姐!”
老板见她们要走,赶紧抓住一人衣袖:“不能走!赔钱!”
“赔你赔你!”
谢澜不胜其烦,扔下钱袋就走。
沈葭一路不言,看得几人都惴惴不安,谁也不敢开口说话,回到浣花小筑,她冲进厢房,将枕头下那个做好了的香囊掏出来,拿起笸箩里的剪刀便剪,瞬间剪了个七零八碎!
辛夷忙跑过去夺走剪刀,痛心疾首地叫道:“小姐!你这又是何苦!这香囊你日夜不眠地绣,手指头都扎破了十几回,这是你的心血啊!”
“心血又怎样?他根本就不在乎!”
沈葭一扭身子,扑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后进门的谢澜见了这幕,沉着脸怒气冲冲道:“我这就去小蓬莱,拿鞭子抽死那不要脸的贱人!”
她说完便要出门,沈葭立马抬头叫住她:“不要去!”
谢澜气得大叫:“这对狗男女都欺负到你头上来啦!岂有此理!你从小到大,何尝受过这等委屈,我告诉七堂叔去!”
沈葭跑过来抱住她的手臂,大哭道:“别去!别去!”
她哭得稀里哗啦,谢澜心软了,只好哄她:“好了,我不去,你别哭啦,等下老太太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
三人围着哄了半天,又是说笑话,又是擦眼泪,沈葭就是展颜不起来。
她好难过,从古玩店看见怀钰和别的女人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
沈葭终于意识到一件她早该明白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就对怀钰动心了,那个会在山洞里抱着她,絮絮地说着他名字的来历,说要骑马带她去大漠里看星星的少年,那个在月夜下,因为害怕她会跌倒,便替她提灯照路,一手牵着她的温柔少年,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情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