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通往正门的巷子太窄,马车挤进不去,只能在巷口停下。
沈葭下车后,转身去扶怀钰。
怀钰立在车辕上,垂眼道:“怎么不去扶你的陈公子?”
说罢也不用她扶,自己下了车。
沈葭:“……”
沈葭摸摸鼻子,心道又来了,自从银屏山脱险后,怀钰就跟她置了一路的气,沈葭找他搭话,他要么不理她,要么说些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酸话,沈葭真不知道一个男人的气性怎么能这么长。
被他一刺,沈葭也上火了,在陈适下马车时,还真托着他的肘,虚扶了一把。
陈适受宠若惊:“多谢。”
“不客气。”
沈葭转头去看怀钰,却只看到一个背影,他拄着拐走远了。
沈葭忽然就有点泄气。
马车里又低头走出一人,她下意识抬手去扶,却是谢翊。
谢翊看见伸到眼皮子底下的手,颇觉讶异:“看来是沾了某人的光了,平日酱油瓶子倒了都不扶的主儿,竟然知道扶我这老人家了?”
说完便准备伸出手,享受外甥女的贴心服务,却搭了个空。
谢翊:“???”
沈葭转身走得头也不回,留给他一个无情的后脑勺。
谢老夫人得知外孙女即将抵家,从昨晚开始就激动得睡不着,一大早地出门在巷子里等,连累东府一帮侄子侄孙、侄媳、侄孙媳也陪着,站得腿脚发酸。
眼见大中午的人还没到,老夫人也乏了,东府的当家主母王氏便力劝她先回去歇着,喝口茶,让小厮在巷口候着,远远看到人影后,麻溜回来报信就行了。
谁知一行人进了正厅,屁股刚落座,一个小厮就风风火火地进来了,嘴里喊道:“来了!来了!”
一行人霍地起身,谢老夫人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出去。
众女眷急忙跟上。
刚出正门,与沈葭撞个正着。
沈葭见着门口那身穿玄色比甲的银发老妇人,眼泪一下就忍不住了,扑进老太太怀里,哭着大喊道:“外祖母!”
“珠儿!珠儿!我的心肝肉儿!你可算回来了!”
谢老夫人也搂着她大哭起来。
祖孙俩抱头痛哭,自延和二十二年沈葭搭船北上,她们已有三年未见,这三年,老夫人每每想到疼爱的外孙女,都要心疼地掉眼泪,生怕她在外受欺负。
二人哭了好些时候,才被王氏一干女眷好言劝住,还是先进去再说,总不能晾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谢老夫人一经提醒,登时容光焕发,目光投向沈葭身后的两名青年男子,都是一样的高大挺拔,丰神俊朗,左边的书卷气一些,一看就是个读书人,再往右边一瞧,老眼顿时一亮。
乖乖观世音菩萨,世上竟有如此俊俏的郎君,与谢翊相比也差不离了,只不过,腋下怎么拄着拐?
谢老夫人想了想,迎上前去,理所当然地执起陈适的手,笑得慈祥和蔼:“这位便是老身的外孙女婿罢,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一旁的怀钰:“……”
“不是!”沈葭臊得面红耳赤,扶着自己外祖母道,“不是他,外祖母,这个才是。”
“啊?”
谢老夫人仔细打量怀钰一眼,有些糊涂:“这个才是?”
众人纷纷埋下头去,不敢看这尴尬的一幕,连八面玲珑的王氏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外孙女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老太太还认错了外孙女婿。
观潮和辛夷、杜若几个眼观鼻鼻观心,偷瞥着怀钰越来越沉的面容,在心底拼命祈祷:别发火!千万别发火!
出乎意料地,怀钰没发火,而是规规矩矩向谢老夫人行了个小辈的礼,道:“老夫人好,晚辈姓怀名钰,是珠珠的夫君。”
谢老夫人干笑着道:“好……好,长得真是一表人才。”
“……”
众人抓狂地想,就不能换个词吗?您老刚刚夸过别人一表人才!
谢翊这时出面道:“都进去罢。”
谢老夫人迟疑:“可是……”
王氏生怕老太太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急忙打断道:“先进去罢,进去再说!客人们远道而来,肯定渴了!那个谁!快去沏茶!点心也备上!”
众人纷纷附和,将老太太簇拥在中间,一窝蜂地进了西府正门。
“珠儿……”
谢老夫人回头张望,寻外孙女。
“外祖母,我在这儿呢。”
沈葭走上前去,搀扶住她。
谢老夫人拉着她的手,小声问:“你怎么找了个瘸子做夫婿?你舅舅不是说,你嫁了个王爷?是个瘸腿王爷?”
沈葭小声回答:“外祖母,他不瘸,他那腿是为我断的,大夫说了,养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哦,那就好。”
谢老夫人落下去一半的心,又为自己开脱:“可不是我老眼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