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踹得跪下,揪着他衣领,恶狠狠逼问:“你是什么人?哪条道上的?”
仇鸣也是条汉子,一挺胸膛道:“爷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仇鸣的便是!”
郑镖头一愣:“巢湖边上白虎寨,叫野狐天王的是不是你?”
仇鸣嘿嘿笑道:“亏你还有几分眼力,那是爷爷我的尊号,今日栽在你们手上,算老子倒霉!你们有本事将老子杀了,老子吭都不吭一声!我大哥、二哥自会给我报仇!”
郑镖头一听,将谢翊拉去一旁,低声解释:“七爷,这白虎寨是巢湖边上新兴起的一窝子水匪,他们聚众为寇,平日拦截水上船只,抽取关税,闲时去附近几个州县打家劫舍,烧杀掳掠,奸人妻女,官府派人去剿了数次,总是无功而返。寨中匪寇多是闻香教徒,身刺白虎文身,大当家的名唤李宝,乃托塔天王,二当家的叫丁进,乃大力天王,这叫仇鸣的,号野狐天王,是三当家,都是不好惹的刺儿头。”
谢翊面色不善地听着,未置一词。
就在这时,一个谢氏商行的伙计从外面跑进来,一抹额上汗水道:“东家,都挖开了,里面躺着三具尸体,没有孙小姐和姑爷,沈大小姐也不在,只有我们的一个车把式。”
谢翊的面色终于恢复了些,提着绣春刀,走到那仇鸣身前,刀尖直抵他的咽喉,缓缓道:“你们绑的人呢?”
他的手修长白净,看着就是双握笔的手,此刻却沾满鲜血。
仇鸣感觉到那刀刃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气,不禁吞了口唾沫,死是一回事,但怎么死就是另一回事了,乱刀砍死显然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仇鸣勉强撑着口气道:“送上山去了。”
谢翊问:“哪座山?”
仇鸣闭嘴不答。
谢翊慢悠悠寻个条凳坐了,像个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谈判家,他将绣春刀横放在桌上,淡淡道:“仇大当家,你想清楚了,你将人绑上山,而不是当场杀了,显然是想讹一笔赎金,这笔钱我现在就可以送上山去,你对我来说,只有带路这一个作用,就算你不说,我也有法子弄清楚,不过是或早或晚的区别而已,刀口上讨生活的人,这点儿是非轻重,应该是分得清的罢?”
仇鸣沉默片刻,道:“银屏山。”
谢翊立刻站起身,对郑镖头道:“郑兄,麻烦你带着兄弟们跟我走一趟了,事成之后,谢某一定不忘重酬。”
郑镖头皱眉道:“七爷这说的什么话?走镖的保驾护航,货在人在,干的是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贪生怕死的不是好汉!今日就算丢了郑某这条烂命,也得把孙小姐等人给救回来!”
说罢便拎着仇鸣出去,下去点人了。
谢翊转头想吩咐冷师爷什么,吓瘫在地上的陈适勉强站起来,说:“七爷,在下觉得不妥。”
谢翊看着他问:“哪里不妥?”
陈适强忍着哆嗦,分析道:“这伙人聚众为寇,恐怕山上的人不下五百个数,咱们的人集齐了,至多也不过四五十人,怎么拼得过这群刀口舔血的强盗?七爷,依在下看来,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应当是进滁州城里报官。”
谢翊道:“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陈适急得上前一步,“既然他们是想要赎金,就不会轻易要他们三人的性命,我们只需迅速进入滁州城,报与知州知道,让他带着官兵去救,这样才有抗衡的机会!”
谢翊不说话了,看他的眼神像看个白痴。
陈适茫然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一旁的冷师爷实在看不下去了,道:“陈公子,你这个想法是没错,可是你忘了,被掳上山的不止有小王爷一个男子,还有孙小姐和你夫人两名女子啊,土匪们生性残忍好色,留她们性命不难,但要保她们贞洁就……”
冷师爷没有往下说,也无须再说,在场的人懂的都懂,两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绑上山去,土匪怎么可能不动色心,现如今,只能趁着事情还能力挽狂澜时赶紧去救,等着官府那边集齐人手上山救人,黄花菜都凉了。
陈适紧咬牙关,眼底闪过一丝屈辱。
谢翊这边已做了决定:“冷先生,你带几个人进滁州城去报官,我和郑兄先行上山,等你们的后援,届时举火为号,但见山上火起,就代表谈判破裂,你们必须立即攻打上山。”
冷师爷凝重点头:“在下理会的,上山之路凶险万分,东家万事小心。”
谢翊点点头,这时郑镖头也点齐人手进来了,他带了十几名护镖好手,其余的都是商行里的伙计和谢府的家丁,看家护院可以,上山血斗却是不行,因此被谢翊留下来听候冷师爷调遣。
冷师爷点了几个留下来保护楼上女眷,其余的跟他进滁州城。
众人分派妥当,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安排。
谢翊转头问陈适:“你呢,是跟着我上山救人,还是跟冷先生进滁州城,或是留在这客栈?”
陈适思索了片刻,垂着头说:“我跟着冷先生。”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