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线与白浪相交,泡沫残缺,昏倦的风钻进了窗缝,湿冷怵人,落地窗外的倒影,波涛张狂,波涛碎散。
偏激灼烈的浪涛一停,就太冷了,凛冽寒气通体。
卿蔷不自觉地蜷了下,像是主动靠近他、迎接他。
他们做最欢愉享乐的事,却只能称之为唇亡齿寒的缱绻。
她还是问了:“你到底多会儿知道我是谁的?”
她最不得求解的问题,江今赴偏不给她答案,拨开她鬓角湿发,在眉心悠悠落下吻:“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他不再给她追问的机会,被她绞得缓蹭,眸色暗沉:“你动我哥的生意,我护着你,你要保下童陇,我卖色陪你演。”
“她的事儿,本不用牵扯北城的几个人,你还是给带上了,我替你善后。”
“什么我没应过你?”江今赴做了回狭恩图报的人,“卿卿,你要给我点儿好处,才能让我食髓知味。”
“我不要死,”他咬着字,回击她方才骂他,“我要你。”
缓和一过,揭底已了,再不得喘息。
卿蔷却再也热不起来。
独善其身永远是给别人看的,他们不共戴天,却能融为一体。
半推半就,已经定了她的罪。
请君入瓮这场戏本就不澄澈,她奠定了她总会有分毫沦陷,才会挺身涉险。
动情让她破碎骨渣嵌进血肉,牵动上下神经。
所以爱会让恨意清晰更深。
卿蔷受他的炽烈,眉眼发烫,像春光刻入的拣花词,妖冶翩跹,娇容清笑掩颓丧。
她望他兴致散落,弯唇尽处显薄凉。
那就纠缠吧,纠缠才会恨你。
不像分开,还会怀念。
游轮悠悠靠岸时,荒靡已到尽头。
卿蔷被折腾狠了。
她太懂人心,又擅于让自己凌驾棋局,处于尽兴。
结果共赴巫山云雨时的关头,她跟他较上劲儿了。
但凡能说话,就是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专挑能见血的刺他。
也不知道在提醒他,还是警告自己,他们有多刀剑相对。
江今赴抬手拨弄着衣帽间当季成衣,屋内尽头的镜墙能窥见卧室床上的人。
卿蔷阖着眸,长睫难得乖顺地垂在眼下,只余一身风情敞,朱唇仍夺目。
被掠夺的印迹显得她像休憩期的妖精,随时随地能蛊惑人心,但再看那锐矜的骨相,拢于眉眼间的野心,跟梦里也不踏实,不知道在算计谁似的,还挺傲。
她的媚骨塑造于神殿,只对能入眼的个例施展。
世上唯一的个例江今赴挑了套立体绣与编织工艺兼具的衣服给她换,碰到她的时候还被躲,他嘴角微起,掀着眼皮附在她耳边含情脉脉:“还想再来?”
其中的意思不温柔,导致他刻意放缓的声音也让人心惊。
卿蔷踏实了。
江今赴哼笑声,细致地给她穿,袖子一下一下套,有缀着的宝石晶钻也先拿手给她衬着,难得温情的一面儿。
但卿蔷现在太敏感,被他碰到哪儿都有情动的感觉。
红唇却懒得启,调子溃不成军,活像江今赴是个禽兽,猜都能猜出是断断续续的骂腔。
江今赴挺气,但睨她白肤上遍布被欺负的红痕,想到她最后几近昏睡的反应,选择了置之不理。
衣服好不容易穿上,很配她。
江今赴俯身将人捞起。
其实裹严带回去也行,但他早在见她第一眼就定论,她得风光。
随便这两个字,永远都不能出现在她头上。
游轮上的其他人早在童邵被捕时就都下去了,单语畅没找到卿蔷心急如焚,任邹行也不知道卿蔷是不是跟江今赴在一起,但还是凭直觉把她忽悠着回了泛珠。
他俩一个着急忙慌,一个云里雾里,搞得云落和季姝不知道该不该懵。
按理说在场四人,他俩是最不知道前因后果的。
等童陇带着童家旗下一厚沓股份转让书来时,云落跟季姝的下巴也惊掉了。
在被盘问前,任邹行连拖带拽把单语畅带到了茶水间。
清了清嗓,挺正经:“其实二哥和卿姐之前有过一段儿。”
在茶楼碰见那天,他就猜测卿蔷可能告知单语畅了,所以套这么一下,也好拉个帮手。果不其然——
“我知道啊,”单语畅嘴快接道,反应过来抬头瞪大了眼,“你也知道?!”
任邹行苦中作乐:“哈,我旁观者来着。”
单语畅眨眼,大脑宕机,决定先怼为上:“什么叫有过一段儿?你说话注意点,是江——”她猛地想起眼前这人是哪头的,话卡在喉咙一阵儿,嘟嘟囔囔:“是那位单相思。”
任邹行“呵”了声,不跟她计较:“据我推测,他俩现在在一块儿。”
“啊?!”单语畅急了,“那卿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