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着眼皮看了一眼。
在昏沉的黑暗中,一点火光亮起。
它的好邻居,举着一根蜡烛,放下火柴,纳闷地问:“你说什么?”
木雕怪物:“……”
是火。
好在不多,没有油。
它声音嗡嗡,断断续续道:“你以为这点火,就能吓到我?”
谢见星将蜡烛放至桌上:“你不怕痛,略怕火,那你怕痒吗?”
木雕怪物猛地抬起头,那张木制脸孔人性化地透露出几丝惊恐之色。
“你的眼神泄露了你的心。”谢见星慢条斯理地说,“那么怕痒的话……”
他抬头在昏暗的屋子里寻了片刻,最终落到了角落的扫帚上,他拿起扫帚,往木雕怪物深扎入地板的树根上拂了拂,果见这怪物脸上露出痛苦之色,他又像扫地般地来回挥动。
木制雕像难耐地骚动起来。
这他娘的是什么十大酷刑!
“好邻居,现在不如来说说你的故事?”
陡然之间,谢见星竟感觉自己像个坏人。
没有吧?
木头雕像:“。”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它只恨自己是块不能动的木头。
疼痛的确无法令它屈服,但是瘙痒能。
它长叹一口气,忍住了树根的难耐,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是第十号,从前爱工作,但我现在已经不再爱了。”
“你不再想工作了?”
“我之前很想,恨不得一直一直工作,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有了一种意识,反复了得了病似的,虽然心里想着工作,但身体却很诚实地想要休息。”
“这样的矛盾很痛苦,而且因为我的不工作,我的同事必须承担我的工作量,虽然他们很快乐,但是我却觉得非常难受,因为我把我的快乐分给了别人。”
谢见星同情地看着他。
第十号木雕接着说:“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想死,但是却又懒得去死,这样生不如死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约也就两个月吧,我就发现我身上的皮肤起了奇怪的斑点,就像是湿疹。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皮肤变得越来越硬,我不停地在长高,我变得越来越奇怪。”
“我……我开始感觉不到疼痛,有次在整理场地的时候,我的手按在了一颗钉子上,我毫无知觉,直到同事惊呼起来我才发现,我流了一地的血,但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随着身体的变化被人发现,也就是从那一天起,我被送到这间怪物宿舍,很快,我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起初我是非常难过的,因为被送来这里,意味着无法继续工作,我太痛苦了。但是自从我彻底扎根于这里,我现在已经不再想着工作了,我只觉得成为了一颗不用工作的树,不用每天出门去跟其他人交流,可太他娘的舒服了!”
“之前我只偶尔想过,如果能够不用出门,一直待在家里就好了,没想到真的能够实现。”
“但是成为树木,放弃工作的快乐,是有代价的,我将永远以怪物之身存活,当我在房间里时,我永远无法活动,而能够活动的稍许时间,仅仅是零点时分来临时的巡逻时间。”
谢见星听到这里,插嘴道:“为什么你们要出来巡逻?”
“规则,这是入住怪物宿舍的规则,一旦正式成为居住在这里的怪物,脑子里就跟突然不再想工作一样,出现了这条规则,当你们这些外来者触犯规则时,我就能进得去那扇门。”
谢见星吹了一下眼前的蜡烛,看着烛火游荡在墙边:“那么你觉得,是不工作快乐,还是工作?”
木雕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它眼神沧桑,盯着前方的房门,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单位里还在夜战的同事,痛苦而又发自内心地说:“那当然是现在了。”
“虽然现在变成这种样子,但我还是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快乐。”
谢见星在它面前踱步,仔细观察着它,忽地弯腰伸手拨开几根纠缠在一起的树娅,在最中间盘成一团的树根中看到了一个颜色极深的图案印记,是两个三角形,以一个“十”的方式交缠在一起。
“这是你身上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在我身上?!我咋没注意到?”木雕怪物纳闷地反问。
谢见星:“……”
“下一个问题,你出生在哪里,父母是谁,小学初中高中就读于哪所学校?”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搁这查户口呢?”木雕反问。
“好奇。”
木雕动动枝桠:“出生?我就出生在这里啊,父母就是父母,小学是第一实验小学,初中是第二实验初中,高中是第三实验高中。”
“你是在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想休息的意识的?”
“我也不知道,记不清了。”
“那你是怎么入职这家电影局的?”
“投简历啊,简历,面试,选上,我就可以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