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和车夫不觉有异,觉得王妃确实不宜暴露身份,痛快应下。
马车终于停下。
这样的大雨撑伞无济于事,顾璎只穿了件带着兜帽的斗篷,就由溪月和怀香扶着下了马车。
踏在被雨水泡得软烂的泥土中时,顾璎只感觉双膝一软,险些就要摔倒。怀香牢牢抓紧她的手臂,生怕她栽下去。
到了门前,顾璎亲自去叩门。
看起来纤弱无力的女子,应当是最容易被同情的。
好在里面很快有人来应门。
看到门开,顾璎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看清来人,恳求道:“这位大哥,我们来此游玩突遇暴雨,路上又实在难走,可否禀报主人,容我们再次借宿一晚?”
来应门的是羽林卫的人,虽不知顾璎的身份,看到她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倒也心生怜惜。
只是如今天子正歇在此处,实在不宜让外人进来。
正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带他们去不远处的另一座闲置宅子时,只见副统领秦自明走了出来。
“这位大哥,我们姑娘身子不适,实在没办法赶路了。”怀香直接拿出了荷包打开,在灯笼下看去,里面闪动着碎金的光,显然价值不菲。“我们会付钱的。”
秦自明正好听到她的话,不由腹诽,安郡王妃有钱,上一回给他们的谢礼也是极厚的,这次借宿定然也不少。
“主子说了,姑娘一行可以借宿。”他适时的站出来,道:“姑娘请进罢。”
听到他的话,顾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多谢您。”她客客气气的道了谢,示意怀香送上谢礼。
秦自明心知天子就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他可不敢再收,只得婉拒。
顾璎笑笑,倒没强行给,预备待她们走时悄悄留下就好。
“姑娘,还要走一段才能进屋子,还是撑着伞罢。”说着,秦自明打开了一柄油纸伞,撑在顾璎的头上。
他人高力气大,伞稳稳的停在顾璎头上。
阁楼上。
看着秦自明“贴心”的举动,陆崇挑了挑眉。
眼看天子神色不对,梁正芳也顺着他目光往外看去,正撞见他给安郡王妃撑伞这一幕,他自己却站在雨中。
好在他并无任何旖旎心思,因为片刻后,郡王妃的两个丫鬟也站了进来,他自己替她们三人撑伞。
天子这才重新收回了视线。
“让厨房煮些姜汤送过去。”陆崇头也不抬的道:“多备些热水,再拿些驱寒退热的药送去。”
梁正芳连忙应下。
安郡王妃在宫中见过他,所以他不能在她们面前露面。
见天子没有别的吩咐,梁正芳这才去安排。
顾璎是在夜里烧起来的。
本来到了这里安顿下后,主人家不仅送了姜汤来,还命婆子送来两大桶热水。
怀香和溪月感动得想哭。
她们服侍着姑娘舒舒服服泡了热水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整个人像是重新活了过来,面色也红润了不少。
顾璎觉得庆幸,虽是身上诸多不适,她还是想去亲自道谢,但下人来传话说让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安心歇息便是。
晚饭是口味清淡的粥和小菜,虽是简单,味道却极好。顾璎在马车上吐了一回,暖烘烘的粥正好抚慰了她的胃。
一切都很正常。
直到后半夜时,顾璎在帐中发出难受的呻-吟声。在旁边榻上假寐的怀香立刻醒了过来,连鞋子都没穿就跑了过去。
姑娘额头烫得吓人。
“姑娘、姑娘——”怀香小声唤着她的名字,可顾璎却并没有回应,似是极为难受,口中喃喃着听不清的话。
怀香忙去叫醒了溪月,让她打拿来冷水帕子给顾璎搭在额头上。
这回发烧来得凶猛,怀香想起主人家赠药,又忙去取来想要给顾璎喂下。
可她已经烧得糊涂了,只得溪月抱着她,怀香捏着她的下颌强行喂药。好不容易喝进去一半,只见顾璎眉头皱紧,头一歪竟伏在床边全吐了出来,吐到后面只剩下苦水。
两人急坏了,喂药不行,总不能看姑娘这样烧下去。
她们给顾璎收拾妥当后,怀想把心一横,去求助主人家。她抱着一丝希望,主人看起来非富即贵,为人又心善,或许这里有大夫在——
陆崇批折子到深夜,正要去睡时,听到外面隐约有响动。
“皇上,是安郡王妃的丫鬟过来求助。”梁正芳已经进来,低声通禀道:“王妃发了高热,药又吃不进去,她们问有没有大夫。”
陆崇微微蹙起了眉。
他这次出来是去近卫营,没有游山玩水的打算,带的人也不多,借宿在此也是临时起意,自然是没有太医跟随。
外面的大雨仍没有停下,时不时伴着电闪雷鸣,并不适宜出门找大夫。
不过看顾氏的身子骨弱,淋了一场大雨,若再持续高热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