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柔冰焦急愧疚的目光随着陆川行的离去而烟消云散,她目光骤然变得幽深,若有所思的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虽说她希望顾璎察觉,但她原本计划让顾璎在焦虑怀疑中饱受折磨煎熬,变得猜忌多疑,最好直接变成怨妇,将那点夫妻情分消磨殆尽。
如今就这样轻易的撞破,对她有些不利。
不过为今之计,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正院。
顾璎几乎是被陆川行半强迫着带了回去。
到了卧房中,他“砰”地一声将门关严实,不许任何人靠近。
“阿璎,我早就跟你说过,在王府中一定要谨言慎行。”陆川行本是心虚,可这一路回来,他已想出了顾璎的错处。
“郑姑娘是太妃的客人,你空口无凭的误会,太妃会怎么想你?”
“你是王妃,就这样沉不住气?”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一切竟是因顾璎而起。
顾璎垂着眸子盯着自己衣袖上的缠枝葡萄纹看,她突然想起这纹饰的寓意,似乎是多子多福?
“阿璎,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陆川行见顾璎不看他,不免有些恼羞成怒,他急声催促道:“你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他话音才落,顾璎才抬眼看他。她脸上表情古怪,忍了又忍,终于笑出了声。
“王爷喜欢郑姑娘罢?”她语出惊人。
陆川行饶是觉得自己已经修炼出些定力,听到了顾璎的话,仍是觉得面皮隐隐发烫。
“阿璎,你在胡说什么?”
顾璎牵了牵唇角,只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
“若非喜欢,又会悄悄在王府私会?”顾璎只就事论事,权当今日才知道他的丑事。“还是说王爷跟郑姑娘在一处,是太妃撮合?”
听她提到太妃,陆川行愈发觉得不妙,仍旧坚持是顾璎多心。
“阿璎,你我夫妻三载,在你心中我就是这样不可信任?”陆川行语气强硬,试图打压顾璎。“你太让我失望了!”
顾璎愕然。
陆川行读了那么些年圣贤书,竟说出这般撒泼无赖的话。
明明是他与人私会被自己撞破,怎地如此理直气壮。
究竟是谁让谁失望?
“阿璎,郑姑娘云英未嫁,你也是女子,最知道女子的不易,怎好随意开口败坏她名声?”陆川行只想着将这件事遮过去,故此又强词夺理一番。
原来对一个人失望透顶,是这种感觉。
顾璎近乎麻木的想着。
见她没说话,陆川行才稍稍松了口气,以为她已经被自己说服或是唬住。
“王爷,妾身是安郡王妃,若这事闹出来,妾身就光彩么?”顾璎最后一次试探他,轻声道:“若王爷喜欢,大可以迎郑姑娘为侧妃。”
这下大吃一惊的人换成了陆川行。
“您说了妾身和郑姑娘同为女子,自然也看出了她眼中藏着对您的倾慕。”她看着陆川行,语气笃定:“她喜欢您。”
陆川行忙摆手道:“不可胡说!”
这次他的语气不似方才强硬,显然顾璎的猜测也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郑姑娘出身永宁侯府,怎么随随便便为妾?”他下意识的反驳。
陆川行的重点是在不能随便,还是不能为妾上?
看他的神情,应该是不能“为妾”罢。
可笑她还曾想过陆川行是在顾念他们的夫妻之情,才没有提过想让郑柔冰进门的消息。
原来是侧妃之位,他们看不上。
绣莹和霜连为侍妾时,陆川行甚至都没给她写封信,虽说是太妃的要求,可他作为丈夫,为了维护妻子的体面,知会一声总是应该的罢?
他没说,不是怕她难过,是觉得无关紧要,反正她必须要接受。
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倒是她迷惑于可能并不能在的旧情中,反而没看清真相。
“王爷,您还记得我们刚成亲时说过的话么?”顾璎不想再跟他争执,心平气和的道。
陆川行再次皱紧了眉。
“阿璎,我原本以为你虽出身商户,好歹算是贤良大度的。”他不悦的道:“我当时确实答应过你只守着你一个人过。”
“若我还是松江府的秀才书生,自然能信守诺言。”
“可如今我要撑起整个郡王府,就不能只考虑夫妻之间那点情爱。我需要有个孩子当继承人,需要平衡各方关系,那些事并不如你所想的简单——”
顾璎听着他句句指责,反而心里愈发平静。
“王爷,妾身说的不是这个。”她缓缓弯起唇角,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也跟着弯了起来,恍惚看去倒有几分他们刚成亲时的娇俏。
陆川行有了片刻的恍神,索性没开口等她说话。
“我说,若他日您遇到自己的心上人,一定要告诉我。”她眸中飞快掠过一丝追忆之色,那时的陆川行,的的确确是个端方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