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彦卿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被人堵在洗手间两次。
“你到底是不是女孩?”
俞彦卿刚系扣上皮带,衬衫下摆还没完全扎掩工整。他不敢想象,但凡动作慢两秒,怕是底色都会被她看了去。
那真是说不清了。
付佳希反手压实门板,目光烁烁。
俞彦卿有半秒分神,在她柔和皎好的面容上,看到视死如归的决心。
“俞彦卿,我……”付佳希也知这样不体面,矛盾交杂,难以启口。
“换个地方。”俞彦卿抬手看表,“给你五分钟,我们聊工作。”
不再打太极,不再敷衍,而是认真、专注、宝贵的五分钟。
“柏丰集团的五年战略计划里,基建板块是重点方向,正在推进的项目里,高铁、风力电基站的建设,以及国外承建的产业链,是省政的示范性名片。”付佳希说:“我们原材料的采购体量庞大,资金注入可观,账户的手续费、利息、交易分成,这些都可以再谈。”
俞彦卿不为所动,目光如熨斗,可以追平她语气里的任何一丝破绽。
“我知道,收益选项不是你最在意的。”付佳希说,“柏丰集团,这么多年,一直保持民营企业标杆位置,他的业态循环、管理理念,都是健康良性的。与这样一家企业合作,我不敢说有多助力,至少,我们可以顺畅合作,不会有阻碍。”
俞彦卿问:“你能带给我什么?”
付佳希答:”有求必应的协助,知无不言的沟通。”
俞彦卿说:“这是作为合作方,你的基本履职义务。”
听出来了,这是不满意的意思。
付佳希努力争取,“或者,你的需求,你可以先跟我说。”
俞彦卿识破她的缓兵之计,直言不讳,“你并不能给我确切的答复,等你汇报,批复,再反馈,是浪费时间。”
语毕,他再次看时间。
还剩一分钟。
付佳希明显急了,“不会浪费太长时间的!我能马上打电话。”
俞彦卿不语,只食指轻轻点了点表盘,提醒着她。
眼前的男人冷血,果决,是从市场上残酷厮杀的角斗场里,存活下来的真正王者。
付佳希忽然心口一酸。
那种被强烈光芒压下来的感觉,照透了自己,沧海一粟,渺小蜉蝣,是她掉队的时光。
付佳希低下头,又气又急,抬手抹了把眼睛。
俞彦卿皱了下眉,这是……哭了?
他还没来得及作出解释——
“她能全权代表柏丰集团,与你进行沟通谈判。包括且不限于酬金、分点、交易自主权的界定、权利金、保证金的调拨划转,以及传达集团年、季、月的套保计划审定。”
岳靳成置身米远,正装挺拔,像扎根稳重,蓬勃向上的翠柏。他走到付佳希身边,并肩而立,与俞彦卿目光平视。
俞彦卿审视几秒,心里有了数,他主动伸出手,“你好,岳总,俞彦卿。”
岳靳成回握,简短,有力,“你好。岳靳成。”
之后,峰会上各嘉宾大拿的演讲干货,付佳希并没有听进太多。直至回去酒店,连外套都没脱,趴在沙发上,像一朵坠落枯萎的花。
将醒未醒之时,门铃响。
付佳希拖沓着去门边,从猫眼里看清了人。
“你没去参加聚餐?”付佳希将一缕碎发别至耳朵后,把路让出,“你这号贵宾缺席,不给主办方面子。”
岳靳成问:“不舒服?怎么不去用餐。”
会场时,他一直注意着她。
“吃不下。”
岳靳成没强迫,只给酒店管家打了通电话,晚一点再送餐。
付佳希:“你陪我一块挨饿?”
岳靳成没回答,而是问:“俞彦卿对你说难听的话了?”
付佳希反应过来,“我不是被他骂哭的。”
岳靳成脸色稍稍好了点,抵着桌沿,大理石沁凉,顺着尾椎骨发散。跟刚才的情绪一样,不放心,吊着,不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