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他的时候,出了点意外。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多天的时候,从楼梯滚下去。”
沈也蓦地一怔。
“我差点出不来手术室。”付佳希叠着腿,双手轻轻环着膝盖,语气宁静,“还有我小时候,大概九、十岁。狂流鼻血,止不住,身上莫名的淤青很久不会消。”
这症状不难引人遐想,沈也想问不敢问,“你,你是,是不是……”
付佳希摇摇头,“没有确诊,但我那段时间的身体,应该是有毛病的。后来住了大半个月的医院,血检结果又正常了。”
“姐姐,你想说什么?”
“我虽然只比你大四岁,但我经历的事,比你多太多,我不是依仗所谓的人生经验来故意压制你。我是想告诉你,有经历,可以理解成人生经验,但它也是人生里的伤口。”付佳希声音清浅,“我不阻止、否定你的情感倾向。但我也想从智性的角度提醒你,没有必要。”
沈也的心像被钻头一下下地突击,钝痛、麻木、还有几分不甘心。
“你又不是我,说什么没必要。”
付佳希睨他一眼,“别跟我说,你爱我爱得要死要活。”
沈也:“我就要死要活了怎么样?”
付佳希义正言辞,“我不可能喜欢一个恋爱脑。”
沈也无语,所以怎么着都不会考虑我了是吧。
岳嘉一小测完,兴奋地跑过来,“妈妈!”
母慈子孝,画面感人。
嘉一很礼貌,鞠躬打招呼,“哥哥好。”
付佳希捏了捏儿子的手,“妈妈去洗手间,你和小沈哥哥待一会。”
待她走后,沈也蹲下来,与这小少爷套近乎,拉关系,“你不能叫我哥哥,你应该叫我小沈叔叔。”
“为什么?你本来就很年轻,年轻就算了,还这么帅。”岳嘉一双瞳纯真。
“总之,你叫我叔叔。”
“我知道答案啦。”岳嘉一说,“如果我叫你哥哥,我们就是同辈,你就是妈妈的晚辈,就不可以追我妈了,因为道德不允许。”
沈也:“……”
吃啥长大的,这么会说。
岳嘉一牵住他的手,嘀咕小声,“你想我叫你爸爸,门儿都没有。”
这晚,沈也离开的时候,状态前所未有的低落。
付佳希松了气,双管齐下,这下弟弟应该彻底死心了吧。
—
很快,她筹备去苏州参加金融峰会的事项。这次前去,主要以听取专家市场分析,以及收集结识各同行、公司的资料。
登机之前,付佳希事无巨细地给岳靳成发语音,“儿子的湿疹药要记得抹,抹完后过十分钟再擦润肤露。”
“他最近吃东西有点不乖,千万不能妥协。”
“我可能周日晚上才能回云津,周一,我让校车老师去你那接。”
几分钟后,岳靳成回复:“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我想想。”
信息刚发送,真实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想好了告诉我。”
付佳希猛地转过身,震惊娇憨的模样悉数撞进岳靳成带笑的目光里。
“你,你怎么在这?”
“坐飞机。”
“你飞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岳靳成轻装简行,只拎一只小号手袋。金融峰会邀请嘉宾,他列席之一。这次峰会不作发言,只当听众,所以没有行政陪同。
临近登机,付佳希说,“我先去排队了 。”
岳靳成却一把拿过她的行李,“跟我走吧。”
给她升了舱,走的对应通道,位置和他一排,岳靳成让她坐靠窗的方向。
不多时,空乘过来询问餐食偏好。
“鲍汁百灵菇,虫草花元贝,番茄汤深海鱼,沙拉别放西蓝花。”岳靳成不用看菜单。
付佳希微微恍然,这都是她的口味。
“你肠胃刚好,吃清淡一点。”岳靳成说,“饮品橙汁,温的。”
“你怎么知道?”
“儿子告诉我的,说他的医药箱里,少了两张宝宝一贴灵。”
付佳希失笑,“他这心眼儿,不知道跟谁学的。”
舱门关闭前最后几分钟,最后一名乘客登机,落座同一排,右侧。
那人站在廊道处,有几秒没有动作。
付佳希抬起头,以为看花了眼,惊喜,“这么巧?!”
俞彦卿嘴角扬了扬,“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