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果是阳性。”
他的信仰,他的未来,他光明灿烂的前途,在瞬间崩塌,化为废墟。
三名受害者除了都是年轻男性和同性恋外,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在第一次见面,就同意了和郑行知共同前往酒店。这种行为落到郑行知眼中,无疑成为了那个年轻男性的替身。
他痛恨他们轻浮随意,痛恨他们对待感情不忠,痛恨他们的不负责任……他痛恨他们夺走了他的梦想,夺走了他的一切,毁掉了他的生活。
所以他注视着他们,吃下了带有致命毒物的口香糖,而后举着刀,将自己心中的怒火与愤懑,一刀一刀悉数倾倒在了受害者身上。
“不是她把病传染给你的。”楚白拿下耳机,静静地注视着郑行知,“不是她夺走了你的生活,不是她毁掉了你的未来。”
郑行知僵立在了原地。
他恶狠狠地转过头,瞪着楚白,两眼血红。
楚白仿佛感受不到郑行知阴冷的目光,继续道:“你杀人是为了惩罚他们,他们是这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就是因为有他们在,才会有无数像你这样的人毫无察觉地被传染上了疾病,失去了本该光明的前途。”
郑行知大吼道:“他们本来就该死!”
“他们的确该死,但是她不应该。”楚白道,“她不应该为了别人的错误买单,不是么?你看着她长大,就如同她母亲当年看着你长大一样。”
“她是另外一个你。”
“她也有无限的可能和光明的前途,如果你现在杀了她,无疑是你夺走了她的梦想和未来,”楚白的语调低沉,“那你和你自己最厌恶的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郑行知沉默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楚白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他忽然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地开口道:“……从小到大,我都是我爸妈的骄傲。你们看见了吧,我家里墙上贴满了我的奖状,各种各样的,有些连我自己也记不清楚是怎么得来的了。”
“奥数,钢琴,三好学生……”他喃喃道,“其实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我只是在按照他们的愿望活着,只是在扮演一个好儿子的角色。我从来不敢告诉他们我对女人根本不感兴趣,更不敢告诉他们我喜欢男人……长这么大,我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出格的事情,那是我唯一的一次……”
“唯一的一次放纵……”
唯一的一次放纵,一步踏入了深渊。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扮演这个角色了呢?”郑行知朝着他们格外真诚地惨笑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儿子,不仅喜欢男人,还因为乱搞被传染了艾滋,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
“他们会怎么想呢?”
“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楚白低声道,“但我知道你的母亲很爱你,不仅仅只是因为你是她的骄傲。”
“即使她很清楚你身上一定发生了某些事情,并在心中对此有所猜测,但在警方找上门来的这一刻——”
“她仍然在维护你。”
“……是吗?”郑行知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曾几何时,这双手握着笔,奋笔疾书,一笔一划写下了理想,写出了未来。他曾立志要成为法律的忠实拥趸,用一生去书写法律的尺度,践行法律的尊严。
而如今这双手满是鲜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警笛声和喧嚣声都散去了,只有遥远的风。郑行知一改之前的狂躁与激动,安静地矗立在风中,沉默着闭上了眼。
“……这都不重要了。”他轻声呓语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要是一切能够重新来过……”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忽地笑了一下。而后,他一把推开了怀中的女孩,双手撑过天台,决绝地翻身跳了下去。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至于楚白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先于思考一步,出于条件反射地冲了过去,想要抓住郑行知的手臂。
但是没能来得及。
郑行知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直直地坠向地面。随着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闷响声,人群中陡然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哀嚎。
“阿行——”
郑行知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面上,汩汩的鲜血从他身下流出。他正面朝上仰望着天空,身体不规律地抽搐了几下后,彻底失去了动静。
楚白扶着栏杆,久久没能回过神。
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在门外守候的几名警察第一时间冲了进来,安抚受害者情绪,并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开始处理后续事宜。郑行知的尸体被装进准备好的裹尸袋,警灯闪烁,现场拉起了明黄色的警戒线,楚白看着楼下黑压压的人群,重重地叹了口气。
邢司南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沉:“走吧。”
楚白点了点头,从护栏上直起身,正